从进入苏府开始,到天凉战场,她将自己当成古代职场中的一员,对上司恭敬,对同事友好,不居功,不倨傲,抬头做事,低头做人。
除了礼仪之外,现代职场的规刚,基本完全适用。那时的她,虽有着可能的生命危险,却也过得甚是顺畅。
到后来进了棋林学院,有了一定的身份倚仗,就像是重温高中大学生活,她很享受那种单纯无忧的校园生活。
仅管获得认可有些波折,但那些波折在她看来,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槛,以她的经历与阅历,她能从容面对。
再到术数大赛,再到术师协会,她一直适应良好。
她把古代当成一个大职场,皇帝陛下是大老板,黎渊和掌珠是富二代,因此,她一直游刃有余。
她可以笑眯眯地指使黎渊去抗布,挺直腰板告诉掌珠,杜峰是她的男人,她休想抢走,也抢不走!
可南临之行,掌珠的言语无意间让她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她可以和富二代做朋友,她可以和富二代嘻笑怒骂,但,皇家人不可以!
也许这里的世界,除了亲人爱人和朋友外,所有人都可以用职场中的规则来应对,但,皇家不可以!
在皇家人的心目中,他们是这世上最尊贵最威严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是所有人只能仰视只能臣服只有匍匐于脚下的存在。
他们不需要信仰,因为他们就是信仰本身,他们庄严和神圣的地位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和亵渎!
或许这并不是黎渊和掌珠或是所有皇家人心中所想和所要的。
但只要身为了皇家人,他们除了有义务对他们的臣民负责,他们更有义务维持皇家的金字招牌,而这,重过任何人和事!
比百姓重,比朋友重,比亲人重,甚至,比他们自己重!
那一刻的纪子期,明白了她在现代职场上的一套,并不能完全适用于这里,至少并不能适用皇家。
于是从那时起,她心中就做了要远离皇家人的决定,不只是掌珠,也包括了黎渊!
她现在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在实际中远离,但在心的距离上,她绝对不能再靠拢,甚至必须往后退才行!
湘西的欢迎盛宴办得相当的得体,几人刚从受灾的南秦回来,自是不能过于奢华,可该有的规格还是有的。
掌珠看着满桌精心烹制的食物,想起天秦时的粗茶淡饭,发觉自己竟毫无味口。
府尹大人已经尽量简办了,可她和皇兄身份不一般,又岂能真正简单?
而她甚至连一句指责的话也无法说出口,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公主的身份有时候也会是个累赘!
黎渊握着手中的酒盏发呆。
脑子里浮现的是纪子期离去前的疏离,明明是笑着的脸,却在她身前设下了一道无形藩篱。
他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有股残酷从心头涌起,全身似绕着一层淡淡的寒气。
落入旁边湘西府尹的眼中,便是未来天子的神威莫测。
纪子期和阿二到达天顺,找了间客栈住下后,见天色还早,直接去了苏府。
远远的,便被入眼的素缟白绫吓了一跳。
她的心突突直跳,苏府无长辈,苏小年和苏夫人都还那么年轻,纪子期连想都不敢想,苏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带着阿二急匆匆奔入了苏府。
苏府内一片哀穆死寂,门口也没小厮把守,来来往往的,居然好几个都是陌生人。
不过大半年,苏府,到底出了何事?
好不容易看到个眼熟的,纪子期大声喊道:“安生!”那声音这安静的府里甚是突兀。
安生有些麻木地转过头,盯着纪子期看了两眼,本就有些哀痛的脸上,突然嘴一扁,带着哭腔大叫道:“子期!”
边哭边跑了过来,停下来后,却抽抽噎噎地出不了声。
“安生,发生什么事了?”纪子期焦急问道。
安生张着嘴抽搐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夫人,夫人死了……”
“苏夫人死了?”纪子期大惊,“怎么会死呢?苏老爷呢?少爷呢?”
“前几天有天晚上,府里所有人都在睡梦中,突然不知从哪来了一群黑衣人,冲到了老爷和夫人房间。
拿剑就乱砍人,夫人帮老爷挡了一剑,哑叔后来赶到,帮老爷一起赶走了黑衣人。到了早上的时候,夫人,夫人就死了!”
安生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纪子期脑海顿时一片空白,那个温柔的苏夫人,居然真的就死了?
她胸口猛地一滞,只觉得难受得厉害,那个苏小年不是朝廷密探吗?居然都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那少爷呢?崔嬷嬷、灵菊、灵玉、安杰还有府里其他人呢?”纪子期深吸两口气,平缓一下情绪后问道。
“少爷那天晚上去了罗府表少爷处。
发生了这事后,府里好多人都很害怕,悄悄地走了。
好在老爷夫人少爷平时待咱们下人不薄,那些人虽害怕走了,倒也没拿府里什么东西走。
崔嬷嬷病倒了,灵菊在照顾她,灵玉和哑叔看着少爷,我哥跟着王管事忙着办丧事的事。”
“不是几天了吗?还没办丧事?苏老爷呢?”纪子期不解问道。
“老爷在夫人去世后,就走了,并且吩咐哑叔,在他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夫人,也不准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