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趁机呛进了她的喉咙里,纪子期一阵拼命咳嗽,咳得她眼泪直流,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了,止不住弯下了腰。
然后她听到有人惊呼:“纪小姐在里面!快,快去打水!”
那帮傻眼的官员,终于你推我攘、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了。
火势太大,很快整个账本间一排排的放着账本的架子迅速燃起来了,只剩下纪子期所在的最里面的书桌所在的一小块地。
屋里的温度瞬间升温,纪子期全身都快湿透了,她将茶水倒在衣袖上,捂住口鼻,大口大口呼吸。
狂舞的火焰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窜上了屋顶,像地狱之火,又像尖叫着的恶魔,带着死亡的气息,眼看就要扑到她身上,将她毁灭。
这是纪子期第一次眼睁睁的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
高温很快燃尽了氧气,纪子期的眼已开始花了起来,意识涣散。
迷蒙中,杜峰的身影闯入脑海,他低沉的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期期,期期!”
对不起,杜峰!
明明身体里水份已经被高温蒸发殆尽,一想到就此与杜峰永别的纪子期,眼眶里还是蓄满了泪。
在她感觉双眼已无法睁开的瞬间,有个身影冲了进来。
“纪小姐,纪小姐!”
是杜乐!
她有救了!
纪子期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一股力气,猛地睁开眼。
杜乐将一件被水浸过的外衫从她头顶披下,然后一把横抱起她,“纪小姐,对不住了!”
就在杜乐抱着纪子期冲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屋顶的横梁掉了下来。
账本间成了火海,吞噬了里面一切的阴暗。
在杜乐怀中的纪子期略一转头,便看到了这最后的一幕。
若是晚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几秒钟,自己,就要与杜峰天人永隔了吧!
纪子期心中一阵后怕,忍不住全身簌簌发抖。
杜乐并未在户部停留,而是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车。
“纪小姐,你坐稳,我送你去医馆!”
杜乐只丢下一句话,然后匆匆跳上车辕,大力一甩马鞭,大声吆喝道:“驾!”
马蹄扬开,马车疾驰而去。
正在宫中的林大人闻讯大惊失色,立马告假往户部赶回来,一同出宫门的还有大皇子黎渊。
只不过,林大人只能坐上马车,而黎渊是策马狂奔。
杜乐驾着马车急匆匆地行了大半里路,突然从马车旁逆向经过的一个行人,猛地拔出了刀向他冲过来。
紧接着有人推着一辆车挡在了前面,杜峰用力勒住僵绳,马儿一声长鸣,马车停下了。
然后,有约二十左右假扮成平民的杀手,纷纷从挑着的柴火堆,立着的货架等地方抽出刀剑等各式武器,朝着杜乐身后的马车冲过去。
杀气四起!
纪子期并不懂,可急停的马车,以及外面突然传来的尖叫哭喊声和急切奔跑的声音,让她意识到出事了。
在那些杀手冲向马车的瞬间,亦有四个灰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加入了战斗。
这四人是杜府暗卫,这一加入,杜乐的压力顿时少了不少。
但,也仅仅只是暂时。
一人对四人对杜乐等人来说没什么问题,但,若要分身顾及毫无功夫的纪子期,就显得很吃力了。
一个不及,那把刀就砍向了马车。
马车里的纪子期早已将车帘掀了起来。
虽然这样会直接暴露在那些杀手眼中,但她更不想睁眼瞎般,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刀剑砍到身上。
反正那些人早已知道她在马车上。
眼看有把刀砍过来,纪子期狼狈一矮身,整个人趴在了马车上。
杜乐的剑及时赶到,格住了那人正欲砍出的第二刀。
纪子期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等危险暂时解除,她缓缓坐直身子。
突然不知哪里刺过来一把剑,纪子期躲避不及,整个人就地一滚,落下了马车。
“好痛!”纪子期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那把剑阴魂不散地朝着她刺来,带着一股熟悉的又纯又魅的香味。
是秦娘!
纪子期来不及多想,狼狈往边上一滚,险险躲过那一剑,然而那剑毒蛇信子般地又缠了过来。
纪子期先前吸入了不少浓烟,早已全身无力,加上刚刚拼尽全力地避开几次刀剑,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消耗尽了。
眼看着秦娘的箭就要当胸刺入,突然传来一声肝胆欲裂的嘶吼声,“师妹!小心!”
纪子期楞了楞,对面执剑正欲刺入她胸口的秦娘也楞了楞。
在那千均一发的时刻,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纪子期只听得到扑哧一声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以及身上男子痛楚的闷哼声。
紧随着黎渊而来的阿大,又惊又怒,拔出随身佩剑,运足十成的力,朝秦娘一剑劈下。
其速度之快,秦娘刺入黎渊体内的剑根本来不及拔出,便被阿大硬生生砍下了整条手臂。
“啊!”人群早已散去的街道,只听得到秦娘凄厉的尖叫声。
像把锥子一样,刺入那些躲在巷子或门背后人的耳膜中。
黎渊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两人的衣衫,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
“杨师兄!你没事吧?你醒醒!”纪子期颤抖着将双手捂在他胸前的伤口处,试图让不断冒出的鲜血能不再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