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倒很是满意,他的期期最美的一面自然只能让他瞧见。
他冲着她挤挤眼,纪子期几日未见他,心里很是想念,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两人很想手牵着手,拥着一起说说悄悄话。
只可惜大庭广众之下,最多只能趁无人注意时,悄悄使个眼色,或偷捏一下小手。
元宵晚宴开始后,各官员便必须按官职大小排座了。
纪子期原本可以随着蒋大师坐在离皇帝陛下最近的一桌,不过她不想与黎渊对上。
便选择了以自己三等术师的身份,坐在了离皇帝陛下那一桌最远的角落里。
明月生辉,与各色花灯交相呼应,丝带翩翩,台上歌姬舞伶卖力演出。
时不时有欢声笑语弥漫在这皇宫的上宫,伴着寒风中飘来的阵阵酒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除了这精致菜肴微有些冷之外,一切都甚完美。
纪子期望着仿似隔了万重山的皇帝陛下那桌,心里的担忧略为减轻了些。
这么多的人,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这,想必不会碰到黎渊。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阵细小惊呼,然后她感觉手臂处传来丝丝凉意。
低头一看,原来坐在旁边的一位小娘子,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手中的酒盏,倒了部分到她手臂上。
原本的暗红色长裙被这酒水一打湿,形成了幽黑的一大块,分外明显。
那位小娘子忙不迭道歉,声音颤抖都快要哭出来了:“纪小姐,对不住!小女失礼了!”
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妇人想必是那位小娘子的阿娘,一位美丽的贵妇人,双眼细长看起来颇为精明。
她狠狠剜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呵呵道:“纪小姐,妾身教女无方,失礼纪小姐了。”
那小娘子双眼含着泪,眉目清秀,一张樱桃小嘴儿,看起来颇有几分动人之姿。
纪子期微笑道:“无妨,吴小姐也不是有意的。”
贵妇人吴夫人又瞪了吴小姐一眼,转向纪子期赔笑道:“纪小姐,妾身与这宫中的如嫔娘娘自幼一起长大,私交甚好。
不如让小女陪着纪小姐去换身衣裳,当作赔罪,纪小姐意下如何?”
“不用了,吴夫人!”纪子期礼貌拒绝,“只是湿了一小块,无碍!夜里有风,吹一吹很快就干了。”
吴夫人的神情好似带着几分担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让纪小姐染上风寒,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她看向自家女儿身后的粉红披风,“若纪小姐实在不愿去打搅如嫔娘娘,就请收下小女的披风,披上挡挡寒气。”
粉红色的精致刺绣披风镶着雪白的狐狸毛边,甜美纯真,满满的少女风情。
纪子期的内心早已过完了少女时代,对这披风兴致缺缺,却敌不过吴小姐泫然欲泣的莹莹眼波,收下来披在了身上。
在一连串的歌功颂德之后,晚宴结束,开始自由赏花灯。
皇家花灯自比坊间更加精致,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美人灯、走马灯、九转莲花、浮屠宝塔,品种繁多,姹紫嫣红。
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浅笑嫣然,隐有暗香浮动,灯比人艳,人比灯俏。
不知是人多还是何缘,纪子期隐隐觉是有些胸闷,她扯下披在身上的粉红披风,搁在了臂弯上。
赏灯环节,并不限定男女或官职,只要找到愿意一同看灯的人即可。
可以是上下属,可以是夫妇,可以是姐妹朋友,亦可以是情人。
纪子期本想着与杜峰一起,见他身边有一眼生官员正与他交谈,两人一脸严肃的样子,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袖子上的湿处已有些干了,纪子期看一眼臂弯上的披风,打算先找到吴夫人与吴小姐,将披风还与二人。
御花园里四处张望走动,终于见到隐到一角里正坐在那歇息的二人。
纪子期快步走了过去,“吴夫人,吴小姐。”
走得近了,看到那吴小姐满脸通红,低着头,偶尔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坐在她身旁吴夫人好似正在训斥她。
听到纪子期呼唤,慌忙站起身,面上有丝紧张一闪而过,很快就没了踪迹,“纪小姐!”
“吴夫人,吴小姐!”纪子期将手中披风递出去,“衣衫已经干了,特来归还吴小姐的披风。”
吴夫人并不接过,反而一把拉住她手臂,夸张大笑道:“纪小姐太客气了,来,坐在这!”
纪子期看着手臂上那双涂着大红丹蔻的红长手指,略有些不舒服地皱皱眉。
微用力想挣脱吴夫人的手时,却发现那手居然力气大得很,一挣之下竟纹丝不动。
她有些恼了,沉下脸想质问“这是何意?”,喉咙竟已发不了声。
纪子期大惊,再想用力时,身子已软得厉害,站立不住,倒在了吴夫人怀中。
“哎哟,纪小姐这是有些醉了,妾身送您去休息一下。”吴夫人故意大声道。
附近的一些贵妇人们见她在这御花园中大声喧哗,好似市井妇人般粗俗,忍不住皱眉。
然后轻掩面孔,以免被人看到其袖袍下轻视嫌弃的神情。
轻视归轻视,但吴夫人那句话,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纪小姐醉了,她现在送她去休息。
“娘!”吴小姐咬着下唇,略带不赞同地轻唤了一声,好似还有话要说。
吴夫人扶着纪子期,转过头狠瞪了吴小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