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靳辰似笑非笑地看着靳放说,“且不说夏毓杰还活着,就算他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他的今天并不是我们害的,他既然当了太子,就必须要有应对明枪暗箭的实力,不是这次也会有下次,他不够强就必然保不住那个位置。”
靳放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为父先前没想过四皇子会当太子这件事,如今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靳辰表示理解。靳放在战场上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只是靳放以前从未想过靳婉的儿子会当上太子,因为他一直觉得夏毓杰当太子很好,靳扬跟夏毓杰还是从小到大的好友,夏毓杰对靳家也是各种示好。如今这样的局面的确很突然,夏毓敏当太子和夏毓杰当太子对靳家来说的意义并不一样,靳放心情复杂是很正常的,难免会多想。
“其实老爹不必想那么多。”靳辰神色坦然地说,“如果我师父没有离开的话,你说句话,我就请他给夏毓杰医治,没什么大不了。我师父突然离开了,我们也拦不住夏国太子换人,靳家是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老爹应该都很清楚。”
“小五你总是这么理智。”靳放看着靳辰,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多谢夸奖。”靳辰唇角微勾。
靳放走了,他跟靳辰聊过之后也想通了,靳家确实没有任何对不起夏毓杰的地方,也没有义务必须保住夏毓杰的太子之位。事实上,以靳家的地位和实力,靳放原本没有支持夏毓敏跟夏毓杰抢太子之位,对夏毓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作为夏毓杰的好友,其实最为难的一个是靳扬。靳扬在夏毓杰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请了邱宝阳过去给夏毓杰医治,保住了夏毓杰的性命。在上元节的前一天,夏毓杰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一些,邱宝阳才离开睿王府回了墨府去住。
这会儿册封大典刚结束,靳扬就去了睿王府见夏毓杰。
靳扬见到夏毓杰的时候,夏毓杰才刚刚服过药,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
“靳扬,你表弟当上太子了,你应该很高兴吧?”夏毓杰看到靳扬,一开口就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靳扬直接愣在了那里。
“这是皇上的意思,睿王爷最要紧的是好好休养。”靳扬的神色已经淡了下来。
“呵呵……”夏毓杰看着靳扬,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嘲讽,“休养?我现在这样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靳扬皱眉:“睿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夏毓杰的神情有些激动,动了一下就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个太医要进来给夏毓杰看一下,夏毓杰怒吼了一声,“滚出去!咳咳……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太医听到已经不是太子的夏毓杰依旧自称“本宫”,神色微变,低着头出去了。夏毓杰看着靳扬冷笑:“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们靳家人没有多大的野心,行事很谨慎,所以你们才没有支持夏毓敏当太子,如今我发现,不是你们没有野心,是我太傻了!”
靳扬沉默不语,就听到夏毓杰冷笑了一声接着说:“这次的事情,你们作何解释?我姑且相信我这样子不是你们害的,但你为什么不请鬼医来为我医治?如果鬼医出手的话,我的身体痊愈了,太子之位怎么可能会被夏毓敏给抢走?!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纡尊降贵跟你称兄道弟,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靳扬神色平静地看着夏毓杰说:“鬼医离开千叶城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夏毓杰看着靳扬冷冷地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一出事他就不见了?”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无话可说。”靳扬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把夏毓杰当好友,过来看望他实在是太傻了。夏毓杰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生在皇室,从小就是太子,他曾经对待靳扬的那些所谓的真诚都是假的。如今夏毓杰亲口告诉靳扬,他这些年纡尊降贵跟靳扬称兄道弟,不过是他苦心经营想要保住太子之位的一种手段罢了。靳扬心中失望至极,因为他是真的把夏毓杰当好友的,可到头来他不过是夏毓杰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上次夏毓杰丢掉太子之位的时候很冷静,还有闲情逸致跟靳扬喝茶对弈,因为夏毓杰知道,那不过是夏皇对他的一次考验,他并不会真的失去太子之位。
而这次,夏毓杰身体的脆弱无力一直在提醒着他,太子之位距离他越来越远了,他这些年费尽心机,苦心经营的所有一切,都要失去了。
夏毓杰好恨,他满心的不甘,他开始猜忌所有人,他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到这个时候,唯一还愿意跟夏毓杰来往的,也就只剩下靳扬了。可已经被打击得失去理智的夏毓杰,无法再维持他一贯以来的伪装,亲手撕破了他自己戴了多年的那副假面,假面之下的夏毓杰,其实跟那位把野心和**都写在脸上的三皇子夏毓轩,没有什么不同。
看到靳扬转身要走,夏毓杰冷声说:“我让你走了吗?”
靳扬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他觉得他也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身后传来夏毓杰歇斯底里的怒吼,靳扬的心情却越发平静。靳扬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曾经靳放对他说过,君是君,臣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