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正一听爱子被判处终生为囚,知晓若是真受此刑,宇文魄终生都将不得
走出那阴暗围牢,在万人唾弃中了却残生,护犊之心顿时胜了气愤之心,忘了宇
文魄那纨绔行径、伤人言语,忙恳求道:「世缘,魄儿下药时并知那是毒药,也
不知李经国身份,他只是被人利用,当属从犯,望你看在我的薄面,莫要判他如
此重刑!」
晏世缘见事已至此宇文正仍是竭力维护儿子,不禁愤恨道:「宇文,你执掌
刑检院,当知道通敌叛国,构陷同门,谋害坛主,每一项皆是重罪,数罪并罚,
死有余辜!我顾虑你感受,没有判下斩立决,已是天大的宽容,你若再这样一味
溺护,对你儿子百害无利!」
宇文正亦知晏世缘所言非虚,但父性使然,万容不得儿子受如此刑罚。终于,
在煎熬挣扎间,宇文正面肌颤抖,一咬牙,竟噗通一声,跪在晏世缘面前!
晏世缘大惊道:「宇文!你这是何苦!」赶紧上前欲扶起他。
宇文正赖跪于地,卑躬折腰,连连磕头,低声下气恳求道:「世缘,兄弟我
这辈子没求过你什幺,还请你看在我们曾经出生入死,数次逃出死门关的份上,
从轻发落魄儿吧!」
晏世缘长叹口气,知道宇文正在隐晦提及当年站场上的多次救命之恩,希望
自己网开一面。沉默良久,终是不忍老友为这不肖子奴颜屈膝,颜面尽丧,恨恨
挥手道:「罢了,将宇文魄送往屠狼关罪刑营,准他戴罪立功,以赎己罪!」
宇文正一听,知晓晏世缘这番安排,是为了让宇文魄在战场快速成长学习,
有朝一日将功抵罪,如果战功卓着,还有机会高升,况且他长子宇文耽亦在屠狼
关为将,还能顺带照拂宇文魄,这判罚对这种重罪者来说,算是天大的恩赐,连
忙磕头称谢。
然而角度不同,对事物的认知便不同,这种刑罚在宇文魄眼中,无异于在害
他,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这分明是找借口将他置于死地!「你!……」宇文魄欲
言又止,他怕言语激的晏世缘再度改判,不敢多言,只能咬牙切齿,用仇恨目光
盯住晏世缘。
晏世缘不理会宇文魄脸上因怒火而抽动的肌肉,转身背对父子二人狠狠道:
「即刻执行!」随后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
坛主命令已下,事情再无可变,宇文正安慰起独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儿子,
道:「魄儿,世缘已将判罚减轻,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你大哥代为照看你,你不
必担心。」不料宇文魄却一把甩开父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咆哮道:「减轻刑罚?
站场之上随时会丢掉性命,你与我说这是减轻刑罚?如此判罚,我宁愿在正气坛
囚禁一生!」
宇文正皱眉道:「魄儿,就算你今年不去,明年也需往前线,早晚一年,并
无区别,况且还有你大哥在那代为照拂,当会无恙。」
宇文魄激动吼道:「并无区别?明年去,是直接去大哥帐下,或许都不用前
往前线,现在去,是在罪刑营,里面全是穷凶极恶之徒,恐怕我还未上战场,就
已经被那群低贱罪者生吞活剥了!这能一样吗!老鬼,你如此害我,就不要假惺
惺的说什幺照拂我!」他激愤道极点,再无顾忌,言语恶毒脱口而出。
宇文正不料爱子非但不能理解自己与晏世缘的一番苦心,还有如此低劣心性,
内心不禁大受打击,充满挫败与失意,神情惊异却默然,目光满是悲哀。
刑检院人马已到,把怒骂不止的宇文魄押走,而宇文正却颓然坐倒在地,眼
神中充满无助,平日精干的容颜也瞬间显得苍老。此时宇文魄已不在身边叫骂,
但他的话语却如灌脑魔音,在宇文正耳边不停环绕,摧残着这父亲失望悲痛的内
心。
晏世缘在门外看尽这一切,心中悲叹,人与人之间天性不同,同样的成长环
境与养育方式,却是养成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性:长子宇文耽恭谦良顺,坚忍自律,
宇文魄却是跋扈自私,纨绔狂妄,宇文正此生护犊,谁能料到长子成器而次子不
肖?此番打击对他来说,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伫立良久,晏世缘仍是想不到
安慰话语,只得恨然摇头而去,正气坛连日风波至此告一段落,然而南疆西域蠢
动多时,边关战事一触即发,坛中还有大小事物急需他来处理,容不得他停下脚
步。忙碌间,晏世缘脑中浮现女儿的俏丽身姿,她的江湖之行,可还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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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明,七站屯村民已在晨光中下地务农,田园野趣,翠碧风光,正是游
玩好时。在青田夹道的出村小路上,一男两女背剑北上而行,少年默然无声,俊
俏面容沉静肃穆,两女却是相互有说有笑,生的皆是国色天香,一萌一俏,各具
风韵,正是北上的墨天痕三人。
晏世缘心疼女儿,虽是让她出门历练,却是将自己多年积蓄兑成银票给晏饮
霜带上,三人在七站屯买了几件衣物与干粮,目标——鸿鸾城。
鸿鸾城位处清洛北方偏东四百里处,离墨天痕家乡落松城只有二百多里。数
日朝夕相处,晏饮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