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强劲的袭扰力若无精深的异术支撑,势必无法完成。可这又是什么样的异术?
凌珑收拾妥当,见李玄沉吟不语,叹道:“你不懂音律......很好!”李玄闻言一怔,心道:“为何不懂却很好?”正怔怔间,听凌珑姑娘喃喃道:“与君山顶一夜,可是缘分么?”
李玄听她说到缘分二字,声音已细若蚊蝇,不禁大感好奇,暗道:“那之前咱们早在山中相识,便不是缘分么?”
凌珑似乎满怀心事,片刻才道:“你虽不懂音律,但适才闻曲痴痴伫立,可见心下仍有感触啊!你......你可否向我描述一下,你从我所奏曲中,感知到了什么?”
李玄略作沉思,道:“碧波万顷,松鹤祥云,山雨蔽日,高崖临风,香闺美人等......”凌珑点了点头叹道:“难道我终于等到了么!”李玄听她忽然自言自语,好奇问道:“终于等到什么?”一句话问出,心下暗道:“难道她是在等一个人么?”
凌珑长叹一声,道:“你可知我所奏曲目是什么?”不等李玄回答,她自己接着道:“我所奏之曲名曰‘心合意随探心曲’,是我们凌家寄居的先祖所创。此曲旷世仅有,婉击人心,浩淼巍然,清雅不群,到最后虽然不免含有俗气。但此曲令人称奇之处是,当奏响弦音,若有缘人听到,不但绵绵不绝,且在荡气回肠中心意呼应。反之,不但心意不通,纵使当世第一抚琴高手弹奏此曲,亦会音乱弦断。
因此,此琴曲名又称为‘有缘之人试金石’!”
李玄闻言暗暗称奇,问道:“何为有缘人?”凌珑道:“能于‘幻影奇阵’中脱身而出,能与弹奏‘心合意随探心曲’之人心意相通,青年英侠者,悟性与武功入一流境界者,便是凌家所找寻的‘有缘人’。”
李玄闻言长叹道:“这么说,我初来之夜,循着你指点的路径,遭遇到的种种暗器机关,正是你施功布置好的幻影奇阵么?”
凌珑点点头道:“正是。自我满十二岁起,每个上山且符合条件的年轻人都会遇到这个奇阵,你不过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从阵中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人而已。”
李玄苦笑道:“那只是侥幸罢了。我不懂什么音律,也不愿做‘有缘人’类的人。”
凌珑认真道:“若得有缘,不能错过......凌家祖训,凡是遇到有缘人,便要以心相对,不能轻言放弃。”言毕,不等李玄再问,长长叹道:“自俞伯牙、钟子期二人因琴而相知相交的故事流传千年,世人便为抚琴与听琴赋予了更尊贵的高尚的生命及意境。嗯,所谓有缘人正是身、心、神、韵相合之缘也。”她口中说着,似乎忘了适才正要负琴而去,竟然解开布裹,取出古琴横于膝间,玉手轻扬,道:“琴以音色划分,有泛、散、按等诸多变化,其散声出自空弦,音要老辣圆重,浑厚刚劲。而泛音则源自左手琴弦之徽位,技法旨要为灵动若风,轻盈若水。”
李玄听她如此说,暗道:“凌姑娘为何忽然对我说起琴法......是在向我授课么?”
凌珑不断比划,见李玄听得认真,又道:“泛散之音已有,按声又是如何而来呢!嗯,按声靠左指移、动、轻、重手法发声。因此,轻拂弹奏时,右手配以拨弦,力由心生,以擎、托、抹、挑、勾、剔、打、摘等繁复手法,才可做到意境深幽,清雅脱俗。其间每拂扫或按压,均需达到余韵悠悠,更要做到冲瞻、浑厚、良易、正大、清越、豪毅、缜栗、简洁、明丽、激越、哀怨、古朴、峭直及奇拔等心神韵境。不过,奏琴能做到简静已是不易,若要做到中和超然之极高境界,却非一日功啊!”
李玄越听越感兴趣。因为凌珑所说之手法,恰与武学技巧之道暗自吻合。其中擎、托、抹、挑、勾、剔、打、摘手法看似轻描淡写,却与被胡山野和石婉柔改进的云魔剑法中的起式、收手、拧转、反推、斜圆、径直等精微之处,巧妙吻合着。
他暗叹道:“原来她不但医道异奇,内力绵柔,且还能在抚琴之道中阐明武学技击之至理......她为何告诉我这些,难道仅仅因我是她先前提到的什么有缘人吗?”
凌珑继续道:“抚琴先习心,习心先修德。有德者抚琴才可生出万千变化之音色。这是因音色有高下、清浊、疾徐、短长、大小、刚柔、哀喜、滞速、周疏及入出等百般丰富之表达。”李玄不解问道:“何为高,何为清?”凌珑道:“宁谧清虚是为高。高不单纯是离地万丈,其实如深渊不可测,如流云无处寻,如江河无尽头亦可称为高。而月色皎然,秋潭碧水,松峦涛声,幽谷呼应等妙境则为清也。”
李玄叹道:“原来抚琴竟如此讲究。”
凌珑笑道:“此非讲究,这是意境。若论讲究,抚琴倒真是有五不弹、七定例、十四弹......这其中五不弹为:疾风甚雨不弹、尘市喧嚣不弹、遭遇俗子不弹、立而不坐不弹、未着衣冠不弹。七定例为:明道德、感鬼神、美风俗、妙心察、制声调、流文雅、善传授。而十四弹则为:遇知音、对道士、处高堂、逢可人、坐石上、登仙埠、栖林下、游水湄、居舟楫、逢二气清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