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散谷等四人食毕,也不逗留,便与沙弥告别下山去了。此后一日三餐徐散谷与沙弥都按时而来,匆匆离去,腾出时间来给李玄与知宗三僧,让他们彼此潜心修习。到了第十日黄昏,徐散谷不但按时来了,且还带来了唐冰捎给李玄的包裹。
李玄打开,见包裹内有一封未曾封口的信,以及一件极其纤薄,柔软如丝的白色背心。
信中唐冰告诉李玄,自己身体已康复大半,现在已与太守府几名高手入了陕西境内,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至于白色锦丝背心,却是她几天几夜没睡,仔细将锦丝网拆解后织成的。锦丝网,任何锋刀利剑都斩不断,若是将其织成背心贴身穿上,定会刀剑无伤。李玄抚摸着轻若无物的锦丝背心,心中一片温暖。他将书信反复读了几遍,尽管感觉唐冰的字迹不如之前清秀,但每次读到她在信末写的那首诗时,心中相思更深,不禁喃喃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离别。相去万里余,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可安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捐弃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唉......冰儿,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呢?为何不把实情告诉我!”
李玄暗自认为唐冰离开自己虽与她隐瞒了身世和神秘经历有关,但其中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是何苦衷,他觉得与李世民有极大的关系。这也是李世民想与他击掌相约,而他并没有答应的原因。嗯,待凡俗事了,冰儿答应会请我喝酒。冰儿岂不是在向我暗示她会等着我么!对,只要我坚强的活着,我们总有欢喜相聚的一天。如此胡乱想了一夜,他时而欢喜,时而担心,不知多久,正睡得朦朦胧胧,却听门外晨钟悠悠,梵音隐约而来。李玄心知自己在达摩面壁的屋舍中已待满十日。这十日间,他武功修为突飞猛进,无论内力或是技击,都比之前提升了数倍,而且神功护体罩不但更加坚固,且已能感应到五十几丈外,甚至更远的距离。尽管如此,他仍然无法达到经中所描述的气来运转,随意驾驭万物之最高境界。
难道自己修习太过急促,将一些经文漏掉了么?他暗暗将经文对照几遍,发现并无纰漏。或许当年达摩禅师著述空相洗髓经时,并没有将其编撰完美吧!要知若达到以气驾驭万物,便是到了一草一木皆可制敌的超高境界。世间真有这样的武功么?
李玄思索无果,匆匆起床,简单洗漱之后,正整理着包裹,却见蜿蜒的山路走来衣袖飘飘四人。
走来四人轻功极高,不消片时,已到了屋舍外的空地上。
李玄见知宗禅师当先,其后依次是知行、知聪二位禅师,而走在最后的竟然是貌美如仙,沉静如水的凌珑姑娘。
知宗禅师合十施礼道:“按时日算起,今天李少侠该要离开这里了。知悔主持让我三人来给你送送行,算勉尽地主之谊了!”言毕,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凌珑姑娘,又道:“凌珑姑娘听少侠要下山,便也赶来了。来来......咱们先用了早饭,我们下山去复命,你们再继续深谈!”李玄谦逊致谢,见智聪禅师已摆好素食早饭,便上前端起米粥碗,恭恭敬敬的对知宗三僧道:“晚辈这次少林之行,又得上天厚爱,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之中虽死却生,除了感谢知悔主持及知愚、知目几位禅师外,也更感谢三位禅师这十日用心之陪伴。我如今下山,身入江湖,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所以借今晨这碗水粥,倾我一怀相谢之情。”要知他自入江湖,所遇之人不是各有所图,便是言行为利,而眼前及山下寺中几位高僧,除了淡泊名利,诚恳真挚外,也有像知宗禅师这样性情洒脱之人。他念及自己即将下山而去,要重新面对人性善恶,开始新的江湖之旅,情不自已中,竟眼眶湿润。
晨光如纱,山风如水,远眺之下,少室山壮美至极。
知宗禅师见李玄感情如此丰富,虽有些唏嘘,但他阅尽世故,佛法武学修为不凡,因而淡淡一笑道:“少侠莫要如此情长。咱们在此虽难免一别,但却并非永不相见。你看,风从我们眼前过,不消片时还会再回来。老衲此番送别,其实有话要。”
李玄道:“请大师明示。”
知宗禅师缓缓道:“再过二十几天便是腊八节。据泰山凌风崖松风道派早已联络好了江湖各大帮派,届时将在泰山举行盛大的腊八英雄大会。嗯,少林寺也已收到了英雄帖。知悔主持权衡再三,决定由知目与知行二位师兄和我去参加这场大会。”
李玄闻言大喜道:“我正好也要去那地方儿与朋友相见......咱们可是要一路同行么?”
知宗禅师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且先行,我稍后才能启程。”他见李玄微微失望,又道:“李少侠,老衲还有一事相问。”李玄道:“大师请讲。”知宗禅师看了看袁天罡赠予李玄挂在腰间的白虹武星木刻兽首,问道:“这木刻兽首形象怪异,看上去好似道家的某种法器。少侠将其挂在腰间,难道心中向道,或是另有他因么?”
经过这十几日的接触,李玄对知宗禅师的性格已有所了解,心知他若不是发现了异常,必不会如此直截了当问自己,心念微动,隐隐觉得其中必有玄机,也没有犹豫,便将袁天罡如何赠予自己这块白虹武星木刻兽首的前后经过,简单的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