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真师走后,百药厅只剩下李玄以及在‘苦、乐、悲、喜、生、悲’字铜缸内只露出脑袋的袁四姑娘、金水、杜春、沙漫天、窦木高、何闲独六人。李玄越想越心惊不已,自己目下虽然没有中毒,却空有一身本领。他尽管使尽了各种方法,却仍无法解开捆在身上的金丝绳。若照南宫真师所言,不但凌珑和袁四姑娘诸人命悬一线,恐怕自己被杀也是迟早的事。看来这次惨败是注定的了,虽然自己没有夫人,但却恰当契合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想着,不免又是焦急又是伤悲,正无奈之时,突听金水痛楚的呻吟几声,似乎缓缓醒了过来。李玄闻声大喜,正想靠近过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锦丝绳牢牢锁在木椅上。木椅坚固异常,他试了几次,情知无法靠近铜缸,便轻声唤道:“金水兄,你醒了么?你快醒醒啊!”
金水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李玄,待见袁四姑娘和自己被浸在铜缸中时,不由脸色剧变,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他本呆痴,此时更因恐惧紧张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待听李玄轻声唿唤自己,抖着嘴唇,喃喃道:“完了......这次完了,这次完了。”
李玄心知他曾从药王谷中艰险脱身,知晓其中的苦难险恶,或许现在身在铜缸之中的情形,早先已然尝过,所以才会如此恐惧不安。他安慰道:“你莫要紧张焦急,他们是才将你们放在缸中。”金水闻言,焦虑不安之情稍减,长长地叹了口气,似要将胸中淤积的凄苦和无奈悉数吐出来,磕磕巴巴道:“李......李小兄弟,你被捆住了?”李玄点点头,简略地将遭遇的情景以及自己和南宫真师的对话讲了一遍。
金水呆呆不语,半晌突然道:“药王谷药监、神监死了,他留下你......留下你,必是为了充实力量。”李玄不解道:“可我不会屈服。”金水反应慢些,想了想,才又道:“你若喝了抑功汤,屈不屈服就由不得自己了。南宫真师一生尝遍百草,不但是使毒制毒的大行家,更是......什么......这个以药驭人的天下第一高手。”
李玄淡淡道:“我至死也不会同意他的要求。”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沙漫天冷冷道:“若是他用凌姑娘的性命来要挟你呢?”李玄闻言一惊,看了看不知何时已醒来的沙漫天,咬牙道:“不投不帮不依恶人,是侠义做人之基础,凌姑娘定会理解我。”
沙漫天冷笑道:“理解你,拿什么理解你?用红粉骷髅来理解你,做人不要太固执啊。”
李玄闻言,道:“做人要有原则和底线,若是为了苟延残喘留条活命就不算固执,我宁愿固执。”沙漫天嘿嘿笑道:“金水兄曾在药王谷遭过难受过苦,你先佯装答应南宫老贼,再寻个法子不行么?”李玄听了,知道沙漫天劝自己,固然是为了个人的性命,其实也不无道理,但他想到自己今后将不死不活的活着,且要在南宫真师手下讨口气息,便强烈抵触起来。沉默片时,不知为何却想到了唐冰、阿莹、姚子空、竹叶子,又想若凌珑知道因自己没有答应南宫真师开出的留下条件,而让她从此被做成了‘死士’,必会满腹幽怨,甚至痛恨自己。他闭着眼,想象凌珑绝望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冷战,喃喃道:“晚上陪南宫老贼看角斗时我想想。”
生死一碗汤,不是生死一碗酒,更不是生死一刀一剑一巴掌,李玄心知自己所做的决定不再是自己的事。早先他遇事总爱犹豫不定,但当经父母亲之死一事,已下决心让自己果敢坚决起来,可没想到之前所做的决定到现在不过才十几日的光景,却又让自己陷入两难中。
袁四姑娘相继醒来,自然都力劝李玄先假意答应南宫真师,留了性命,再徐图其他。李玄默不作声,心中已做好打算,等到晚上随南宫真师去看看石室角斗后,再相机行事。
夜幕垂下来,四个白衣少年带着酒食进来,喂诸人吃了饭。本来诸人早已约定,为防止中毒,在药王谷绝不随意吃东西。但此时他们皆受制于人,知道对方若要取自己性命,根本不必在酒食中做手脚,既然想开了,都不管不顾起来,给了便吃。
四个白衣少年忙活完毕,又将李玄放在竹制担架上,抬出了百药厅,在院落折转几个弯,来到一座宽阔高大的石室。石室由光滑坚硬的花岗石垒砌,墙壁高处挂着数十支胳膊粗的牛油巨烛。牛油巨烛闪闪晃动,明晃晃的光将石室照的亮如白昼。
白衣少年将李玄放在一把椅子上,取来两条锁链捆住他,便低着头,面无表情离开。
李玄打量着石室,见石室中央有个鹅卵粗的铁棍制成的铁笼,森森的架势仿佛里面锁着几头怪兽。烛光偶有摇动,映得石室好似阎罗殿,阴森森的青石地面虽然打扫的干干净,但仍能看出有斑斑血迹。可见已不知有多少人曾命丧在这个铁笼内。
他正想着,见南宫真师和风行雨缓缓进来了。
风行雨看了看李玄,嘿嘿笑道:“恭喜李少侠得大谷主赏识,能在这里看一场生死角斗啊!”
李玄冷哼一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