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这怪异的山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短暂之后,山间雾气便开始氤氲不绝,适才松摇叶动的险情瞬间恢复了平静,原本抖动不安的崖壁也莫名安静下来。
一切从炼狱骤然到了仙境,胆颤心惊在瞬间无影无踪。
人,生来到这世间,总会遇到不如意之事,正所谓是,人生不如意总十之**。生来只有一次,死也只有一次,生死之事,已不能简单地用不如意、不顺心几个字代表。不过,人一生中,除了生与死、顺心与不如意外,还有奇迹。可什么又是奇迹呢?奇迹便是生死之间,意想不到。当死时未死,最落魄之时突遇转机,这便是奇迹。奇迹很神奇,也很虚无,能想到,不一定能得到。而且,一个人的一生不可能总存在奇迹,但在生死关头,总期冀奇迹发生。奇迹,只一次便足矣。
李玄平息心情,暗自奇怪这风来的怪异,抬眼四处打量,见此地距离崖顶不知有几十丈远,而若到崖底,那就更远了。倘若山间再次骤起狂风,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必会坠落。他小心翼翼将身体反转过来,双脚蹬紧树干,死死地搂紧松冠,不敢有任何动作,任凭身心随风浮动。但只过了一会,便觉得胸口烦恶,几欲呕吐,暗道:“这样上下浮动,生死不己,终究不是办法......”思前想后却又无计可施,眼见日渐西斜,忧愁之心更甚。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腹中开始咕咕作响。
想来自昨晚黄昏被段啸天下了软筋散的mí_yào后,至今再也没有食过任何东西,这时候饿起来当真痛苦不堪。但山崖岂会有东西可以果腹?想着或许就此眼睁睁的目睹自己殒命此地,不由悲从中来,再也抑制不住压抑的情绪,仰天泪水长流。
泪水很咸,咸中带着苦涩。
要知他性格原本豁达不羁,不致如此脆弱,纵使先前段啸天以刀相胁、诸葛东方狠辣偷袭、林东图威逼利诱都不曾让他有半分悲伤或退缩,但如今情势确是到了进退维谷之境地,置身在上不得、下不去、离不了、落不下的情势中,又有谁能抑制住自己!困境中放声大哭,虽不能解决窘境,却可让悲愤之心得以宣泄慰藉。
一番痛哭作罢,李玄心情好了许多,收起悲伤心情,深纳缓吐一番,头脑渐渐清晰起来。他忍不住再次打量目下身处之境,见双松树干斜斜向上生长,树冠像个向天的罗锅,无言无语仰望着岁月,而与虬松纠缠在一起的阔叶藤萝,尽管不茂盛,但凌乱丛生的根茎却遮住了大半个裂隙。裂隙有多深?透过枝蔓,李玄依稀看出裂隙高约十几尺,宽处可容身进去。似乎有风从裂隙中吹出,藤萝阔叶不住摆动着摇曳着。李玄见此,突然想到早先与段啸天跌入地穴的情景,心下暗喜道:“有风吹出的裂隙难道会通往别处吗......管不了那么多了......裂隙虽是狭窄,但若能进去,倒可容身避风,总之比悬在半空好多了。”正思量间,隐约发现丛生的藤条阔叶间似乎藏有几枚红色的野果。瞬间这一发现,已让他兴奋起来。
没有比饥饿时看到食物更让人兴奋地事情。
心情慌乱,总会令情势复杂,而头脑冷静,却可得到收获意外。李玄缓缓起身,顺着摇摆不定的松干慢慢爬到崖壁处,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向上探了探身,见可以扯住藤萝,便慢慢爬上去将身子探进裂隙。可是裂隙处的藤萝与松根纠缠太甚,李玄正想拔剑斩断松根藤枝,这才发现段啸天坠崖前交给自己的竹管仍握在手中。
看到竹管,李玄不知是喜是忧,心道:“若非与段啸天在客来喜巧遇,自己哪能落到如此境地?福也,祸也......”他揣好竹管,用长剑拨开阔叶藤萝,心下不禁一阵狂喜,原来在阔叶藤萝中确有数十枚红油油的果子。这些果子晶莹透亮,每两枚生在一起,形如婴儿攥紧的拳头,看上去果皮很薄,鲜艳欲滴,未至近前,竟隐隐有清奇无比的香息传来。饥不择食。李玄想也没想,便将半个身子附依在岩壁裂隙,拨开阔叶,摘下一枚红果,大嚼起来。红果入口,竟然甘润多汁,冰凉脆甜,是自己从未食过的甘味。他一口气吃罢四五枚果子,力气已恢复许多。
进了岩壁裂隙,眼前立时暗了许多。李玄闭目片刻,调匀呼吸,再次睁开双眼,已能看清裂隙中的情势。这裂隙入口很窄,虽然仅容一人通过,却很深,等他摸索着向前走了三十余步,情势才豁然开朗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李玄几乎不能相信眼前出现的一切,原来裂隙尽头竟是一处高约两丈,宽约七八丈的原始洞穴。
原始洞穴不知何年何月形成,加之入口裂隙狭窄,因此光线到了这里已变的若有若无。
李玄努力张大眼睛,细观洞内情势,隐约觉得洞内似有人居的布局陈设。他呆呆的伫立半晌,又回到裂隙入口,折了几节松枝干藤回到洞内。松枝点燃,洞内立时亮堂起来,暖暖的光影闪耀在洞内石壁上,让人恍如隔世。洞内确是有人住过。
一张石床,一个软草编制的朽烂的蒲团,一个摆着十几本线装书却蒙着厚厚尘埃的简易书架,一把木椅,一个木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