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鱼叉下结结实实刺中了一条大肥鱼,还在不死心地扭动着鱼身不停挣扎,直将河水也搅浑。
季珏温老神在在地握着鱼叉动也不动,等着鱼儿的挣扎减弱,才这个用力,连鱼代叉甩了上来。那鱼在地上挣扎着乱跳了一通也没能再次跳回水里,最后也只能一抽一抽地没了挣扎的力气。
搞定了第一条鱼后,季珏温如法炮制,又叉了一条,这才停了下来。花了点时间捡了几根树枝做支架,又在下面堆了一堆,然后转身去河边将鱼处理好,串在单独留出的一根树枝上。
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将找来做引的易燃细枝点燃,做完这一切,季珏温才吐了口气。
幸好还没穷到需要靠钻木取火。
脑子里随意地想着各种念头,季珏温视线一瞥,突然瞧见不远处的河水边似乎瘫着一坨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此时的天早已黑了下来,即使有火堆的照明,也只能看清那坨东西的大体轮廓,像是个人?
这么想着,季珏温眉头一动,起身朝那东西走去。
走进了看,果然是个人,是个男人。
这男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摸起来手感极好,完全不是季珏温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还带补丁的破麻布衣服能比的。
往上看,他头发披散着,长长的黑发被水打湿黏在白玉般的脸上,嘴唇或许是被水久泡而显得苍白,面上也是毫无血色。
季珏温眼神一闪。
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也遮盖不了他皎皎皓月般俊美的脸,或许是因为此时的处境,他闭上眼的样子带了几分不知是真还是心中臆想的脆弱之感,只怕女人见了,却是非要将人带回家做相公不可。
生着一副春闺梦里人的俊朗面容,也不知道睁开眼,又会是哪种模样。
看着看着,季珏温轻叹了口气,神色还是淡淡,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无奈,“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他说完,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还是认命地将人拉上岸,放到了火堆旁。
“啧,应该不会发烧吧?”季珏温盯着男人那张湿漉漉的脸,喃喃自语道,要是发烧了,他可穷得没有药来治他。
或许是应了季珏温的心中所想,男人原本毫无动静的脸突然动了动,一声闷吟声从男人口中传出,只见他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季珏温注意到男人的动静,低头道。
男人寻着声音看去,突然一愣,原本带着几分警惕与冷然的眼乍然温和下来,再看不见什么凌厉,只一门心思地盯着季珏温的脸,发起了呆。
季珏温突然有了逗一逗他的念头,便也不说话,就等着男人自己回过神来,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男人发完了呆,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怔愣,就跟梦游似的,片刻后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身体一僵,猛地坐了起来!
他……他刚才居然一直躺在这人的腿上吗?!
男人想到这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脸上火烧似的,从出生便没有体会过心虚这种情绪的人此时却连抬眼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反常又强烈的情绪让男人一时慌了神,从小被教导着要冷情绝欲,不可为外物动摇,贯彻着这样的理念成长的人竟一时被打得手足无措。
他强行按捺住心中涌动的情绪,面上勉强摆出自己一贯露于人前的冷脸,强作镇定地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对。”季珏温盯着他端详了片刻,直看得人就要忍不住避开他那双目若灿星的眼,才轻笑着移开眼,道。
男人还有些陷在那双眼里无法抽身,也不知是何时从何处听来的一句话,让他忍不住将那话和眼前的这双眼睛联在了一起。
——你一定是九天之上而来的仙人,才会引得繁星,尽数落在了你的眼中。
明明是多年前,偶然听见伪装正道人士混进月虚派的魔门弟子对着他月虚弟子胡言乱语听来的,当时只觉魔门弟子果然皆是花言巧语之辈,他便当场将那哄骗人的细作斩于剑下。
也从不曾想过,多年之后,他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便想到了漫天繁星。
只是回想自己刚刚也不知是魔障了还是如何,竟把一个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男童比作九天仙人,就忍不住脸上又是一阵烧红,也不知是尴尬还是其他。
他怎么会用如此轻薄的语句来形容别人,即使并未说出口,但却也实在是……实在是……
欣赏了一会儿男人不停变换的脸色,季珏温虽觉有趣,却也不能不提醒道,“天已经黑了。”
男人骤然回神,这才发现,此时四周除了火光照亮的地方,已是漆黑一片。
男人一时无话,他知道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让这男童此时还未归家,心中不免有了些愧疚,“抱歉,你的家人现在一定担心了,你告知我你的家在何处,我带你回去。”
“我父母早亡,没有家人。”季珏温烤鱼的动作一顿,淡淡道。
男人嘴唇微抿,想说什么,却被季珏温的动作所打断。他取下架在火堆上的鱼,递给男人,“吃吧。”
“我……”他想说自己和凡人不同,并不需要吃这些凡间食物果腹,但看着火光下男童的侧脸,他咽下即将脱口的解释,“谢谢,那你呢?”
“还有一条。”说着,就将剩下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