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商业联姻的传言真假,”斯蒂尔镇定地看了一眼远处摇头摆手极力否认的儿子,“是假的。”
“那么克利斯朵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已经有了确定的结婚对象吗?”小报记者立即追问,“能透露是谁吗?”
“确定的结婚对象——有。”斯蒂尔看着列奈,目光迟疑地转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一张照片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笑眯眯地亲了一口照片上的男孩,收回视线果断地说,“不能透露是谁。”
并不理会自己亲儿子沮丧的白眼。
“你居然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克利斯朵先生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记者,不敢置信地说,“现在同性恋罪已经不入刑了?”
列奈“呃”了一声,斟酌着说:“□□已经通过同性恋婚姻了。——您……您对我结婚对象的性别很有意见吗?”
“……那倒也不是。”斯蒂尔说,有点儿呆滞,“我其实一直看不惯这条法律。但是,但是——”
“大概是世界变得有点快。”这位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年轻爸爸说,“就像当年那个五岁的小豆丁忽然长得比我高了一样——一下子没法接受。”
“母亲倒是挺有意见的。”列奈趁机对已经相处了两个星期混熟了的父亲告状,“想我有个儿子继承家业什么的。”
“你可以考虑领养。”时髦的斯蒂尔老古董给他出主意,“实在不行就做慈善。人都死了,家业留着也没用。”
“养小孩儿太难了,”列奈笑道,“我好像总是没什么耐心。——如果是个像彼得的小孩儿也许还可以考虑,不过现在看来是不会有啦。”
“您看见母亲的皱纹没有?”列奈偷偷告诉他说,“都是冲着我皱眉皱出来的。”
“埃希……”斯蒂尔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也很难。”
“想想就心里发慌,”克利斯朵先生凝视了一会列奈肖似他妻子的一双眼睛,低眉看了看自己左手的婚戒,神情温柔又爱惜,“我的小姑娘,离开我这么久了,不知道害不害怕。”
列奈觉得这神情熟悉,想了半天,像彼得。
彼得看着自己,同自己说话,也是这样的语气神态。
说实话,这让他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最后库珀医生的死证明了杀死父亲的人不是自己,还好他的能力随着他自己的死消散了。
这样说有点怪怪的,但是对于自己五岁就失去了的、在此后的十余年中一直在自己的生活中制造着阴影的父亲,列奈最开始真的没法对他产生太真实深厚的感情。直到列奈意识到了他对自己母亲的爱。
这种感觉很难解释。你爱上一个人,为他感到满心欢喜和温柔,于是从此就能对所有心怀这种感情的人感同身受。
慈悲到简直快要成佛了。
“还不打算让我见见你的男朋友?”克利斯朵先生忽然转开了话题,调侃地看着他,“——你私定终身的未婚夫?”
“他最近忙着申请一份实习……”列奈说,“我都快见不到了,你还想见?”
彼得最近真的挺忙的。
身为列奈的男朋友,他总觉得自己得有点儿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实习经历、学术论文、个人专利什么的。不然不太好意思去见被自己拐跑了儿子的克利斯朵夫妇。
还是为自己跳爆炸中的电梯井、生扛承重柱十几个小时的那种拐跑。
彼得忧心忡忡地从申请实习的大楼里出来,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面试表现。……好像还是不太好。
但那篇关于跨物种基因的论文下个月就能上刊了,他在心里发愁地盘算,然后被站在台阶下面等他的列奈吓了一跳。
大冬天的,列奈穿着一件深色的长风衣,扣子没有一颗系上,露出里面的单薄衬衣。他全然不觉得冷似的,笑着朝他张开手臂,彼得就冲过来跟他紧紧地抱了一下。
“还是瘦,”彼得放开手嘟哝了一句,“都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冷。”
“我喜欢冬天。”列奈不接他的话茬,牵了牵彼得有点发凉的手,不由分说塞进了自己口袋里,转过脸冲他笑,“冬天总想跟你离得近点。”
“夏天就想离我远远的了?”彼得笑他。
“是啊,夏天就没那么想了。”列奈假装叹气,“所以你要珍惜冬天的我。”
然后没等彼得说话他就自己笑出声了,伸手把彼得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手要过来合在手心捂着,“你想见见我父亲吗?”
“怎么了?”彼得一下子有点紧张,“你——你跟克利斯朵先生也说了?”
“是啊。”列奈说,“当时给他讲库珀·斯达利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就提了一点,……前几天记者会采访‘首例冷冻仓解冻技术受益人斯蒂尔·克利斯朵’的时候跟他讲明白了。”
“没事的,”列奈看彼得有点不自在,安慰他说,“他跟我母亲不太一样。他……他还挺想见见你的。”
库珀·斯达利为什么在沉寂这么多年之后再次出手?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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