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贾府风俗,年高服侍过长辈的奴才比年轻主子还有体面。
王嬷嬷原本是邢夫人身边的人,后来才被分派到了迎春房里。
她在迎春房里作威作福多年,连带着她儿媳妇也是横行无忌,也因素日迎春懦弱,她们都不放在心上。
王嬷嬷挤出一个笑容,“哟,原来是咱们二姑娘回来了!”
俞青缓缓走到她面前,扫了她二人一眼,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司棋绣橘见自家姑娘回来了,顿时心下大定,忙沏了热茶过来。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一时都有些忐忑不安,偷偷觑了俞青一眼。
俞青没有理会她们,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才抬起头漫不经心扫了王嬷嬷二人一眼,淡淡道:“嬷嬷想跟我说什么?”
王嬷嬷被她清泠泠的目光一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随即回过神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我自然是要问问姑娘,我服侍了姑娘一场,没得什么好处也就罢了,如今竟被几个毛丫头欺到我头上来了,连多年的老脸也都没了!”
俞青转头看向司棋绣橘,“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棋见王嬷嬷恶人先告状,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闻言忙道:“姑娘您别信她的话,明明是她偷翻姑娘的首饰匣子,被我抓住了还不肯认,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绣橘也忙道:“我方才清点过了,上回老太太给姑娘的那套珍珠头面少了两串手串和一支梅花钗,这套头面上用的珠子都是最好的南珠,这几样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房中的丫头媳妇们一时都惊住了。
她们原以为王嬷嬷不过是偷拿了一两样金钗簪环,也不是什么大事,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贵重的首饰,顿时看着王嬷嬷婆媳二人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王嬷嬷脸色一变,正欲张口却被她儿媳妇抢了先,“你可别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在屋里又有谁看到了?
别自己丢了东西就混赖别人,指不定是谁偷的,这会子来贼喊抓贼呢!”
绣橘没想到柱儿媳妇竟耍赖不认,还想反咬她一口,见众人都低下头不说话,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司棋也气得脸色通红,“你别颠倒黑白,有本事让我们搜一搜试试,只是怕你不敢!”
俞青环视了一眼众人,淡淡一笑,“既如此,我也不偏袒谁,索性双方都搜一搜去去疑,要是没有搜什么出来,我让司棋绣橘当着众人的面给嬷嬷赔罪,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司棋绣橘毫无异议,斜睨了一眼满脸心虚的王嬷嬷,意有所指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箱笼都可以搬出来让大家搜,只是不知有的人敢不敢?”
王嬷嬷一听司棋这话,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也知道今天是混不过去了,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见屋中众人都看着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高声叫道:“姑娘别跟我充什么主子款儿,没有我你能长这么大?!
你是喝着我血变的奶长大的,我辛辛苦苦奶了你一场,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素日里也没得你什么好处,这次不过是一时不凑手才借你的首饰当两个钱使,你就为了这点子东西要逼死你的奶嬷嬷?”
俞青冷笑一声,“快别说这话,要不是看在嬷嬷多年照顾的份上,我早就回老太太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以前那些拿走的那些东西也就罢了,我也不再计较,却没想到嬷嬷越发胆大妄为,竟把这屋里的东西当成自个儿的了,堂而皇之翻起我的匣子来。
偷了东西还贼喊捉贼,这般有恃无恐,嬷嬷莫不是忘了这府里姓什么了?
日后这屋里是不是该让你来当主子了?!”
玉柱儿媳妇脸色顿时变了,王嬷嬷脸上先是一僵,随即眼珠转了转,忽然双手一拍,“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干嚎道:“老天爷你评评理啊,我辛辛苦苦服侍了一场,到头来却连这点老脸都没了,还活着做什么?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说完便作势往墙上撞去,其他人急忙上前相劝,“妈妈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岂不是让姑娘脸上不好看。”
王嬷嬷依旧哭天抢地,她儿媳妇也在一旁干嚎着,屋里越发乱起来。
司棋见她们撒泼耍赖,实在气不过,刚想还口,却被自家姑娘的眼神止住了。
俞青不轻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咔嚓”一声脆响,室内顿时一静。
俞青面无表情环视了众人一眼,“闹够了没有?”
所有的丫头媳妇都低下了头去,不敢说话。
王嬷嬷还想撒泼打滚,此时也被她的眼神给震住了。
俞青脸色微沉,冷冷道:“我不过是看在你多年服侍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妈妈,你倒是蹬鼻子上脸,连规矩都忘了!
我提醒嬷嬷一声,偷盗主子的东西,按府里的规矩可是要打五十板子撵出去的!”
司棋当即道:“姑娘跟她客气什么,横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干脆回了二奶奶,请她来裁夺。”
凤姐之威早已深入人心,王嬷嬷顿时面色一变,身子软了下来,柱儿媳妇脸色也变得惨白,也不敢再大吵大闹。
正在这时,黛玉、宝玉、探春等人与平儿也都闻声赶来了,见了这情形都不好插话,便站在一旁不做声。
平儿是俞青之前打发莲花去请来的,宝钗探春几人却是黛玉怕俞青一个人辖制不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