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面对这样的陌生人,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负面的。
所以在庭院中玩耍的孩子见到突兀出现的三日月后,他一点害怕也没有,怀里还抱着一个缀满鲜艳流苏的藤球,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昳丽美艳的付丧神,甜滋滋地问他:“大哥哥,你是谁呀。”
他的话语里满是不自觉的亲近,虽然被女侍们告诫过很多次,如果遇到了不认识的人在他面前,大叫引来侍卫,但是这样好看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啦。
小孩子用自己的逻辑给隐瞒不报找了个理由,心安理得地想上去攥住那个大哥哥的衣角和他说话,下一秒就被那满身的血震惊了:“这是……什么?”
养尊处优的孩子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画面,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允许他见到这样的场景,他印象里的流血只是女侍们刺绣时不慎流出的一点艳红,落在白色绸缎上就像含苞未放的梅,被手巧的女侍们稍稍变幻,就是很美的图案。
三日月低头看着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看着那双轮廓稍显圆润的眼睛,再看看那一身精致的小衣服,心下的某个猜测也渐渐浮现。于是他蹲下来,一脸温和无害的笑意:“啊,我叫三日月,不小心迷路了。”
那孩子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睛,圆滚滚还带着五个小肉坑的手张开,开心地对三日月说:“抱!带你找路!这里我都认识!”他眼里满是孩子气的得意,闪闪发光地看着三日月,满是“快来夸我啊快来夸我啊”的骄傲。
三日月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抱他,伸到一半不知想起了什么,骨节修长的手僵滞在半路,一个伶仃而优美的姿势。
然后他在孩子先是期待而后失落的眼神里收回手:“那就拜托小公子带老爷爷找找路啦。”
满怀希望的孩子一下子不高兴了,气鼓鼓地瞅了三日月一眼,用力地表达出“再给你一次机会反悔”的情绪,被三日月无视后,更加生气,连刚才掉在脚边的藤球都不要了,扭头就气呼呼地走了。
三日月蹲在原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瓢泼的大片血迹,叹了口气:“还真是不方便啊……”他慢慢站起来,凝视那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这次,是幼年时的主君吗?真是……”
真是厉害啊,笃定他下不了手吗?
他还真的下不了手。
只要想想这是他爱的人的幼年,这是没有他参与的过去,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他就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就算是妖怪变幻的……那也得给他完完本本地变得一模一样才行啊,不然,他可是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三日月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润无害极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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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有点干涩的浅灰,披着白色床单的青年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撞进一扇门,门内的人一惊,见此情景迅速围上来:“山姥切殿?!”
“您怎么样了,好多血……药研哥呢?”
“前田去找了,药研放的纱布在哪里?”
“我去找。”
一群孩子手忙脚乱地动起来,满身的血的青年翕动着嘴唇,拼命想说什么,但是完全发不出声音。
他胸口到侧腹部是一道巨大的伤口,血肉外翻,里面的骨骼甚至内脏都可以看到,汩汩的血泉涌般溢出来,染红了小短刀们拿过来的纱布。
“这次……这次又是什么……”拿着染血的脏纱布的乱藤四郎哆嗦着嘴唇,眼里是愤怒而无可奈何的情绪,“又是、又是什么实验吗?”
实验。
这个词语一出口,忙碌的短刀们同时凝固了一瞬,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话语,连空气都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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