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急忙忙地向会议室里占据单独一张办公桌的裕仁天皇低头谢罪,被拉来内阁会议凑数的外务省大臣郁闷的暗自翻了个白眼,内阁会议只要事先没有做过准备就一定会变成这样,互相针锋相对外加吵架,每次都能跑题跑出两里地去,没想到他们在天皇御前都敢保持这种风格,真是小看了这群陆军马鹿和海军章鱼的魄力啊。
天皇裕仁此前一直保持着他那副近乎僵硬的严肃表情一言不发地端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办公桌后,那群内阁成员在下面吵的开花了,他的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完美扮演了一个木头神像的角色。
但是谁要是敢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橡皮图章,那可就是大错特错,天皇在日本人心中的神话地位在这时被捧到了顶点,没有人胆敢架空天皇,那些狂热的军官士兵会让他瞬间死无全尸,只是裕仁聪明得很,从来不正面做出什么决定,巧妙地利用模棱两可的“皇室语法”,任由下面的人去误解,抗旨也没关系,只要干成了,就有嘉奖。
现在裕仁正准备发表他的总结宣言,会议室的门就被一名侍卫官推开:“陛下,各位大人,外面有人自称知道八咫镜的下落,请求觐见陛下。”
天皇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首相眉头一皱就要呵斥,话到嘴边不知想起来什么,悄悄瞅了天皇一眼,就把要说的话吞下去了,眼观鼻鼻观心安心坐着一动不动。
而听见这个消息的裕仁并没有表现出急切,甚至连高兴都没有,反而神色更抑郁了。
八咫镜失窃的事情,现在还被死死捂在高层的盖子里,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家伙,说他知道八咫镜下落,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不是贼上门喊捉贼,就是这是个有真本事的,真贼绝不敢大大咧咧上皇宫来求见天皇,那就只有后一种可能了。
虽然天皇表面一副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说到底,他也是靠这个坐稳皇位的,哪里会真的不信,八咫镜丢了,他心里打鼓打的比谁都厉害。
“八咫镜,事关国家神道,还是交给内务省去办,那个人……”裕仁看着那名侍从官,“他是什么人?”
侍从官不敢迟疑,急忙回答:“他自报身份,出身阴阳师世家,姓氏为三条。”
姓三条的阴阳师?
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出身贵族的,当然知晓阴阳师这个职业,明治三年废除了阴阳寮,里面有真才实干的阴阳师都被他们好好请回了家。
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可是要是说来的是姓安倍或者花开院、土御门、贺茂之类的他们也就信了,三条是什么鬼?这不是个刀匠吗!
姓氏的继承是非常重要的,很多古老的姓氏都已经继承了上千年,家族传承的手艺也是跟随姓氏一起,像是招牌一样,不能更换不能外传的,三条这个姓氏也的确很有名,但它有名是因为这是个在平安时期就以锻刀为名的家族啊,什么时候搞起阴阳师这个副职了?!
源重光也很无奈,他有什么办法,难道他敢说他姓源吗?这个姓氏太敏感了,只有皇室血统才能用这个姓氏,而近年来皇室人丁稀缺,这个姓氏荣耀归荣耀,早就没落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道要被联系到什么地方去,更别说这些皇室血脉都是有清楚记载的,哪里找得出来源重光这么个大活人,搞不好要被以亵渎皇室姓氏为名当场枪毙。
难道他还能指着平安时代桓武天皇的画像跟裕仁说,“那是我爹,你得叫我老祖宗”吗?他又不是活腻了。
于是在侍卫官问他身份的时候,他随口报了个三条,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看着侍卫官远去。
被鹤丸的羽织包着的刀剑已经炸开了锅,髭切的刀鞘死死压着三日月,药研用刀柄一下一下地磕着三日月的刀鞘,要不是源重光抱得紧,长谷部都要忍不住化形跳出来抓着三日月暴打一顿了,一边的笑面青江不知道在干嘛,刀鞘时不时震动一下,发出非常奇怪的低响,鹤丸则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下子撞撞三日月,一下子撞撞髭切。
源重光伸手探进羽织里,不知道摸到了哪把刀,曲起手指就是一个狠狠的板栗,咣当一声把几振刀剑都磕的哗啦哗啦响。
门口站岗的士兵好像听见了什么响动,警觉地看过来,只看见那个风度不凡的年轻人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抱着个包裹静静站在那里,连嘴角的弧度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想见天皇不是这么容易的,所以在得到侍卫官的回报,将他安置到内务省,并获得了暂时的通行证的时候,源重光心里松了口气。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见天皇,天皇有什么好看的,他只是想要拿到这个通行证,有皇室背书的通行证,效力足够让他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舒舒服服地继续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主!怎么能……您怎么能……”
源重光找了一家看上去条件还不错的旅店,这是一家三口经营的家庭旅店,源重光要了二楼最大的房间,走进去合上门,把几振刀剑凌空一抛,浅色的光芒中,几个付丧神先后出现,长谷部一化形,就单膝跪在地上,满脸的痛心疾首,看着源重光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失足女儿一样。
鹤丸的眼睛闪闪发光,亦步亦趋地跟在源重光后面,等到源重光坐下,他立即蹲在源重光面前:“主人为什么不选择姓五条呢?这也是一个很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