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说着便操控头发朝身后毫无防备的玉姬袭去。
“住手!”
晴明立刻改变了咒语,在玉姬身前又立起一道结界,但自己身前的结界力量却瞬间减弱。
纪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头发立刻又朝晴明冲去,须臾便至眼前。
那些头发将晴明层层包裹住,顷刻间便不见人影。
纪子大笑起来:“晴明大人,看来这次是我赢了呢。”
“晴明!”
博雅大惊,抽出佩刀正要相救,却见那团头发里飘出一个小纸人。
“什……”
纪子还没反应过来,真正的晴明却出现在坤位,并在身前结了一个手印,低声念了一句“缚!”,纪子那团涌动的头发竟被瞬间静止。
“你……你做了什么?!”
“这是‘缚咒’。”晴明微笑道,“现在的你已无法行动了。”
“你刚才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不错。”
“可恨!可恨啊啊啊!!!”
纪子怒不可遏,但身体却像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博雅,我必须在这个位置牵制她,你快用我刚才给你的符咒,贴到那束头发上去,把它烧掉!”
“嗯!”
博雅刚取出符咒,对面的纪子却尖叫出声:“博雅大人,请不要那么做!若是那头发被毁,我的性命便也保不住了,我毕竟还是凡人之躯,你当真要杀了我吗?”
博雅回过头,吃惊地望着晴明,得到的却是后者无奈的答复。
“她说的不错,博雅……若是邪物被毁,操纵者便也会跟着殒命。但若不这么做,不但我们两个会有危险,被邪术控制的玉姬小姐也定然性命不保!”
博雅望着晴明,又望了一眼纪子,挣扎片刻,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抱歉了,纪子夫人……”
他不再理会纪子的苦苦哀求,将符咒贴于纪子的头发上。
一束火光燃起,伴随着纪子痛苦的尖叫,迅速将她的头发吞噬殆尽。
邪物被毁,晴明解除了咒缚,纪子的身躯瘫软倒地。
同时,她那原本美丽的容颜也迅速萎缩,出现了无数皱痕,看上去竟如同一个老妪一般。
“邪术未成者,其主必遭反噬。”晴明说道,“这便是邪咒的代价。”
倒在地上的纪子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是望着夜空喃喃低语:“昨夜秋风菊,不如春朝露……为什么……川成大人……我好不甘心……不甘心……”
“纪子夫人,可否告诉我,那个教你邪术的人,究竟是谁?”
“具藏……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具藏……”
纪子说出那个名字,而后终于合上了眼帘,她的所有痛苦与不甘,终究都和她的性命一起,随风而逝。
之后,晴明和博雅将昏迷的玉姬送回了道彰府上,然后坐上了回程的牛车。
今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两人皆是陷入思索,一言不发。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晴明终于出声道:“博雅,纪子夫人的事,你是否会怪我……”
“不,晴明,我没有怪你。”博雅回答,“那时你也是为了救人万不得已。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让纪子夫人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唉。”晴明长叹一声,“纪子夫人被太多的‘咒’所束缚了。”
“又是咒吗?”
“对青春流逝的恐惧,对川成大人的痴恋,对玉姬小姐的嫉妒,她每天都在对自己下咒,同时也被这些咒纠缠不休,终于越陷越深,误入歧途。”
“嗯……”
“博雅,我曾说过,真正能让人成为妖鬼的,不是什么术法,而是人心之咒。”
“如此说来,也许在纪子夫人决定学习邪术害人性命之时,她便已经成为妖鬼了。”
“可以这么说。”
“晴明,今天你说的这些关于咒的话题,我好像都能听懂呢。”
“是吗?”
“可是虽然听懂了,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博雅垂头丧气,“而且那个叫具藏的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要传授给纪子夫人那种邪术呢?”
晴明沉默半晌,道:“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怎么?”
“博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白石神道’吗?”
“记得啊。”
“我刚才所说的,一百五十年前将那‘飞头降’改为纪子夫人所用邪术之人,正是白石宗部。”
“什……等……等一下!”博雅惊道,“你是说之前那个创造了‘骨化虫’之术的白石宗部吗?”
“正是。”
“那也就是说……”
“不错。”晴明淡淡接口,“恐怕之前对那盗贼遗骨施展’骨虫术‘的,与这次教纪子夫人邪降术的,是同一个人。”
“就是那个叫具藏的人吗?”博雅不解,“可是这太奇怪了,白石神道不是一百五十年前就被消灭了,这个具藏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邪术?而且他到底想干什么?”
晴明不再作答,蹙眉望向帘外月光。
平安京,似乎再度被一股不知名的黑暗所笼罩。
(一)阿蝉
“已经是秋天了呀。”
晴明宅邸的外廊上,博雅端着酒杯如此感叹。
平安京已经正式进入秋季。
午后拂起的阵阵微风中,已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原本漫山遍野的翠绿叶子也开始泛黄,再过一些时日,便到了可以赏红叶的时节了。
晴明倚在廊柱上,支起右膝,一边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