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们便走进了慕家的祠堂,里头已经被打扫干净,那列列灵牌也不见了踪影,仿佛管理这个地方的人早已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将供奉着的列祖列宗都撤到别的地方去了。
炎红看了看四周,发现每个墙角,门口和窗户都整齐地贴着黄色的符咒,数量之多让她觉得脊背有点发寒。
翦项离将一枚白色的符咒递给她。“你应该还记得怎么用吧?”
“嗯。”炎红接过时,指尖触碰到对方掌心,发现自己的体温冰冷得可怕。
驱魔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情绪,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这个时候,既看不到晚霞又没有枫叶,很不适合你。”
炎红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便笑了笑,只是眼里明显没有任何笑意。“没事,现在我想想,火海也很不错。”
“嗯。”
外头起风了,屋檐上的风铃被吹得叮铃铃地作响。翦项离听了一会儿,说了句她来了,便转身走出了祠堂。
炎红看着他的背影在敞开的门外一点点走远,然后转过街角,消失在视线里,就忽然想起不知道哪里见过这样一句话,人与人之间的相见,见一面就少一面。
在蛇婆死去前,她对这句话还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真正在发现老人家不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后,便逐渐察觉到,原来世上真的会有说来就来的别离。
她叹息的时候想起那狭窄的出租房里,蛇婆盘腿坐在晨光下;然后又想到,那日杨白在前面若无其事地突然说了句下学期会去美国。
目送着别人一点点离开,然后如今到炎红自己学会一点点离去。
她站在祠堂中央,看着那敞开的大门外,新年的阳光已经渐渐落在寂静之丘的废墟里,一个高挑的身影在这冰冷又灿烂的天光之下往祠堂走来。
五官分明,面容清冷,黑发垂在肩上,因为过分耀眼的晨曦而仿佛结了一层梨白的寒霜。
是个很漂亮的人。
无论看多少次,炎红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这份感叹。
而这个漂亮的,让她的人生染上带着星光的黑色的人,正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神情冷漠,一如初见时般事不关己。
而眼眸似是裹着蜂蜜的月亮,呈现出毫无杂质的金色。
她下意识要喊出那个名字,但是炎红心里很清楚,此时那人正在自家的房间里,被父母所看护着不会踏出院子半步。
于是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便换成了另一个称呼。
“蛇妖。”
对方走进了祠堂,那扇大门一点一点地关上了,但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嗯。”
依旧是炎红所熟悉的,那用来唱歌很好听的声音。只是第一季的主题曲或许并不是那么能称得上专业,但无可厚非,慕宇的唱功随着电视剧的剧情发展,正突飞猛进着。
蛇妖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然后柔和地跟炎红说道:“这个样子,我维持不了太久。所以只能趁着还有一点时间,炎红,来吧。”她张开手臂,一步一步地朝着炎红走来。
而炎红也没有躲开,任由蛇妖将自己抱在怀里,身高,力度,甚至气息都跟慕宇拥抱她时一模一样。
但蛇妖并不是慕宇,正如同那黑影不是蛇婆一样。炎红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和疑惑,伸出手像往日那般回抱了面前的人。
——多温暖啊。
她听见蛇妖轻声感叹。
的确很温暖,并不是指身体紧贴时所传递的温度,而是,在这么伸手紧抱着对方时,心里那份热度,比很多时候都要更加清晰。
“那是当然的了。”炎红回答。
蛇妖说:“翦家的符咒并不是驱魔人里最强的,但是,将我困在这里也已经足够了。前提是,我还是一副没有内丹的空壳。”
“所以你想要将内丹从我这儿拿走吗?”炎红笑着问。
“不,内丹本来就该由你拿着。”蛇妖摇摇头。“我要拿走的,是你跟内丹。”
炎红无辜地歪着脑袋,听见蛇妖体内开始窸窸窣窣躁动起来。“你要杀了我?”
“我怎么舍得?”对方笑道,但这份笑意,却是比刀锋更加冷漠尖锐。“只是这祠堂的大门一关上,除了杀了你,我好像就没有别的能够离开的方法。”
她这么说着,炎红便感觉自己的腰被托了起来,随后,砰地一声被撞到祠堂墙壁上,冲击里太大让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偏偏蛇妖又将她抱得那么紧,搅成一团后没有空余的地方再松懈,炎红咬紧牙关才没有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耳边的窸窸窣窣声音越发清晰,她转头看见那张清冷漂亮的侧脸,开始浮现出不太明显的鳞片。炎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是脱落的灰烬般,开始一点一点化作烟尘,挥动一下,便消散一些。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炎红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抱着你吗?”
“知道啊,因为在你抱着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杀死我了。”
只是即便如此,炎红还是没有推开蛇妖,反而在她不断地将自己撞在墙上时紧紧搂住对方的肩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蛇在草丛里穿行般,整齐且毫无停息的意思。
她看着自己的手因为烟尘的消散而开始脱落出透明的鳞片,而同样,蛇妖的身体也开始褪下了鳞片,随着两人在祠堂里来回冲撞的动作,空中仿佛飞舞出无数萤火,闪烁几下便熄灭在这片昏暗里。
虽然用暧昧的姿势抱着炎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