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抱住了伊萨的腰,而两只手上都是油,伊萨很不情愿的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我不要哥哥走,我们应该生活在一起。”小屁孩用很严肃的口吻叫道,只是眼角几滴泪水出卖了他。
门外传来了货车的喇叭声,大而刺耳,伊萨想要说些什么,虽然他脑子乱得像一团蛋花,他刚张开嘴,卡罗尔就哭了起来,他虽然小声音却可以跟汽车喇叭媲美,由于他抱着兄长不肯放手的缘故,很快就被大人强行抱了起来。
“我不要哥哥走,我不要”那个小调皮鬼哭得很伤心,伊萨看着他在半空中挥舞四肢。
不应该是这样的,伊萨想,我应该说点什么,以后见或者祝福你们搬家顺利之类的,就像电视里面演的那副蠢样。他再度回过头,后面什么也没有,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伊萨想再度退回去看看情况,当他刚踏出一步,就仿佛踩空在了不见底的悬崖边一样,直接坠落了下去。
“你醒了,看上去像是做了个噩梦?”一个人在他耳边说道,拖长的音调让他有些熟悉,又忍不住制止。
“我们在哪?”伊萨深吸了口气,他只觉得头昏得厉害,他身上披着一个灰色的薄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而浑身上下似乎冷得厉害,手脚都毫无气力,好像解开安全带这种事都成了懒得做的项目似的。
天色已经黑了,只看得到天际和地面的分界线,那里是墨蓝色的一片,几乎遮盖住了那轮小的不可见的月亮。寂静而沉重的黑暗笼罩在整个戈壁滩上,车被停在了一片灌木丛里,这些遮挡物很好的阻隔了人的视线。
“如你所见,我们在一个农场。”罗曼的声音透着几丝笑意,似乎过了几个小时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跟出门郊游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是这样的,我检查了一下那栋木屋里面,稍微清理了一下,现在应该可以使用了。”
伊萨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下离开了靠背,他似乎想要摸出手枪,然而刚刚接合上的右肩却让他整个人僵住了。
“不用那么紧张,搭档,我一切处理好一切了。实际上,你体温一直没降下去,可能是伤口发炎了。”罗曼说。
“也有可能是病毒感染。”伊萨冷冷的说道。
“破伤风杆菌吗?它们效果没那么快。”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什么,让那些死人‘活’过来的病毒,感染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发烧,然后会陷入昏迷,直到死去。等到明天早上,或者午夜,我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外面那些狗屁也不是的东西。”伊萨重新躺回座椅上,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
“可是你没有直接证据感染上了,我觉得你现在看上去很好,先生,只是脸有些红,身体无力,不适合打架罢了。”罗曼不满的嚷道,他打开了车门,外面的风让病号打了个寒颤。
“你必须留下我一个人,车和其他东西归你,我只需要一把上膛的枪。”男人继续不近人情的说道,冷酷得像是河岸上的岩石,又更像是即将签署离婚协议书的丈夫。
罗曼的回答是直接把这个烧糊涂了还一本正经的人拖下了车子,反正伊萨也没什么力气反抗,半拖半扛地将人带到了那个铁皮制的房子。这里或许是以前给牲畜准备的棚屋,里面堆放了一些铁具,还有个马匹用的鞍具,缰绳和毛毯,一些新的草甸被堆成了一团,铺在地上刚好可以当作临时床铺。
将坐在地上发楞的伊萨推上了草甸,罗曼有些感慨的想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来的床呢,也不知道睡上去感觉怎么样,他一面想着,一面坐在边上,探了探对方额头的温度。
万一被他猜对了会怎么样,罗曼突然想到,难道只能束手就擒让这个人变成那些毫无意识的怪物。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就难受起来,因为紧张而浑身发热,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尽管科学院一直强调共生体并不会影响生物的情感,但是罗曼是清楚的,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他是合格的继承人,有领军的才能,混迹交际圈的手腕,但仅仅是这样了,那个纳米机器就像身体里寄居的另一个人格,冷静的分析着他所能接收的所有数据。
那种将心悬空,紧张得难以呼吸的反应,被人们称作恐惧,本质上也只是肾上腺素增加的一种反应。这个真是新奇的体验,罗曼想,即使在得知自己可能永远回不到帝国,他也只是伤感而已。
是的,他不会让伊萨这样死去的,或许未来这个男人会在战斗中死去,但绝不是这样,以变成丧尸告终的狼狈死法。罗曼站起身,他走到了铁皮房的正中央,那里在他之前的清理中完全空了出来——一只闯入屋子的僵尸被他打碎在了木桌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