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界上总有没安装杀毒软件的电脑,总有没建立防火墙的网络,总有疏忽大意引狼入室的电脑使用者。没人知道天枢是彻底消失了,还是藏匿在网络的某缕阴影中,缓慢地进化着,等待东山再起的时机,毕竟网络是如此庞大,几乎覆盖了这个星球的各个角落,谁也不能彻查每个比特的数据。
就像源于非洲的神秘埃博拉病毒,总是突然地爆发,如死神挥镰,夷平无数的村庄,留下一地血尸,然后又神秘地消失,直到下一次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的时候,历史的循环将再度开始。
而此时此刻,在中国的一座内陆城市,每个市民都能看到郊区方向升起冲天的烟柱,配合着黄昏夕阳火烧般的金红色,就犹如爆炸产生的烈焰在天际线上熊熊燃烧。
业已恢复秩序的城市紧急调度中心向烟柱所在地派来了消防车和急救车。俞少清、秦康和谢睿寒走出那栋五层小楼时,急救人员一拥而上为他们检查身体。谢睿寒吸入了太多烟尘,不得不上呼吸机。
两名军人打扮的男子走上前冲他们敬礼。谢睿寒瞟了一眼他们的肩章,将呼吸面罩扔到一旁,在秦康的搀扶下镇定地迎向他们。
工业园区,红蓝交织的警灯包围鼎川制药工厂,好事的新闻媒体如同被血腥味吸引来的苍蝇跟在后头,争先恐后地报道骇人听闻的“鼎川制药特大绑架案”,添油加醋地描述十四个人质是如何被营救出来的。
鼎川制药的办公楼下亦是停满了警车。文思飞坐在办公桌后,阴沉地望着面前两位面熟的刑警。上次来调查他的也是这两个人。这一回,他们有了确凿无误的证据,可以正式请文思飞去“喝茶”了。
人生就他妈像坐过山车,今天早晨文思飞还意气风发地向下属们训话,傍晚时便成了重案的嫌疑人。刑警给他戴上手铐,押着他走出办公室。
对文思飞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员工们围在办公室门口,惊惶地看着他们的老板被警察带走。也许是给文思飞几分薄面,警察用衣服盖住了他腕上的手铐。
文思飞脸色苍白,焦灼不安的目光扫过办公室中的每一个摄像头,试图寻找天枢仍在监视他的蛛丝马迹。天枢在哪里?天枢抛弃他了吗?明明他那么憎恨天枢,此时却像溺水者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个无形的人工智能身上。
天枢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天枢。
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文思飞惊叫起来。两名刑警没料到他的反抗,竟让他挣脱了。
文思飞撞开刑警,拔足飞奔向楼梯间。
“天枢!我知道你在!救救我!我一直对你言听计从,从没有违抗过你的命令!为什么要抛弃我!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回答我啊天枢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经过一把黑色电脑椅时,他不慎被椅脚绊倒,摔了个狗啃泥。没等他爬起来,一名刑警便压住他的后背,另一名刑警果断拔枪指着文思飞。
“文总我劝您老实点,拒捕可是罪加一等!”刑警冷笑,粗鲁地将文思飞拽起来。
文思飞望向害他摔倒的那把电脑椅,目光顺着椅子转向旁边的工位。公司网络技术部门作风活泼,每个工位上都系着一个小气球,上面写着员工的姓名职位,方便其他部门的人辨认。
这个工位的气球漏气严重,无精打采地伏在隔板上,也没有人为它充气。上面名字像冰凌刺进了文思飞的眼球,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为之冻结。
气球上写着——王臻。
第28章 回家
走进家门的时候,俞少清愣了会儿神,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自他被卫恒扔出窗口,到他们走出燃烧的研究所,只过了一天多时间,可他却恍惚觉得自己度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光。
从惊心动魄的逃亡和追逐,回到平静如水的日常生活中,他居然有点儿不适应。
经历过那种生死之间的挣扎,恐怕他一辈子都没法安然享受和平的生活了吧,就像一个患上了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士兵,出门买个早点都觉得随时可能有炮弹从天而降。
“怎么不进去?”卫恒从背后推了俞少清一把,“家里进贼了?”
“没有,”俞少清回头冲他笑,“就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能活着回来。”
超级人工智能天枢是国家级科研项目,研究所的这场灾难直接惊动国务院。人工智能谋杀人类,策反人类企业家制造绑架案,价值上亿元的机器设备遭到焚毁,黑客的攻击,机密资料的泄露……还有看起来是胡言乱语其实逻辑非常清晰的“穿越者”的呈堂证供,这些秘密化作一张张报告,送达直接负责研究所的相关部门,而对外宣称的说法则是另一个版本。
俞少清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在直播研究所火灾救援现场。直播间不知从哪儿请来的专家教授正在胡诌火灾原因是“冷却设备故障”,一个字也没提及人工智能。
屏幕下方的滚动新闻显示,“鼎川绑架案”的嫌疑人文思飞承认自己谋杀了公司的技术人员王臻,并买通当地殡仪馆人员进行违规操作,将尸体送进焚化炉毁尸灭迹。他或许将面对长达二十年的牢狱生涯。
涉事人员一个也逃不掉审问和调查,哪怕是受害者。俞少清和卫恒虽然被放了出来,但活动受到限制,别说出国,就连走出房子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