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日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司徒祁颢、魏士杰会喜欢上秦思,在他心目中,秦思一直是平凡的,尤其是外表,天之骄子的司徒二人看尽繁花,心高气傲,不应该,不应该会为之牺牲到如斯地步。
而日申自己,他是看着秦思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十几年了,这种感情与别人不一样。
“千古第一帝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秦思的笑声很清澈,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就算你拿走了所有一切,又如何呢?”
秦思扬起头,望向窗外的月光,像在自言自语般,“无财无势,也许比户部三年的景况还要凄惨,毕竟这个世上痛打落水狗的人举不胜数。不过,我相信你至少会让我保住性命。最后,我只能带着家人回到蜀郡,一切都归于原点,只是心境不一样了。”说到这儿,秦思拿起桌上的酒壶,“醉生梦死,细细品味着前半生的足迹,也未尝不是一种活法儿,或者是安享晚年。”
秦思的话音落下,屋内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日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不相信秦思能够如此轻松地放下,不仅是他们之间的爱恨,还有名利权势以及他自己的私心yù_wàng。
“你真的忘得掉?已经习惯高高在上的人还能忍受世间的奚落嘲讽吗?”日申说到最后,音调越来越高,最后烦躁地拉过秦思的手臂,刹那见,他愣住了:那双乌眸深不见底,虽然看不透,却带着一份坚定的坦然。他不得不相信,就算夺走所有一切,秦思,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用力一扔,手下的人“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日申看着对方被酒气熏红的脸颊,苍白的颈项,孱弱的身躯,他的心此时很烦躁,一甩手,大踏步离去。因为他怕再不离开,一定会忍不住折磨眼前的男子,狠狠地撕碎!
秦思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握。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伤害,当对方根本不在意时,就不叫伤害了。
其实日申不懂:如果秦思连他们的感情都可以忘记,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第三部 第三十章
第二天清晨,秦思刚走出门口就看见院落中站着的日申、罗云和季成风等人。那个熟悉的身影冷冷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秦大人!”罗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秦思跟上去。
礼貌地笑了笑,秦思不急不缓地走在那人身后。温和淡然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意味,谁又能够猜到他的内心如身处炼狱般忍受着煎熬呢?
是恨吧,恨他的残忍,恨自己的弱小;也是爱吧,爱他的强大,无所不能,贪恋那卑微的施舍。胸口仿佛火在燃烧,沉闷,溃烂,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撕心裂肺般。他渴望,渴望这种恨与爱同归于尽,所有都恢复平淡……
秦思轻轻笑着,一抹自信,一抹潇洒,一抹风情,身体与灵魂的分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擂台边几乎所有人都在细细打量着落座在尹门位置的奇特男人,说他奇特是因为这个男人面容平凡,但那股气势却是尊贵威严,势不可当。
陈天涯向秦思行了一个礼就下场去准备应敌,看着他矫健的身形,秦思眼前不由得浮现起另一片青衣飞扬,他的耳旁似乎还能听见男人拔出软剑时的“铮铮”声响。这个江湖,没有了司徒祁颢,失色不少。天涯,能否缔造另一个传奇?
想到这儿,不知为何,秦思的心平静得异常,仿佛一个局外人般。色未衰,心先老。
场上的战况激烈,四周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玄一言和玄一末一直不离陈天涯左右,白衣与浅灰的交缠已经成为武林大会戏说的焦点。
“庄主,这是门主留给你的。”庄文洌躬身递上一封书信,秦思接过,看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尹苍穹走了,他说要好好想一想。他已经确定了秦思就是假冒的上官情,但是为什么那么坚信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够回答。
日申瞄了一眼书信,低头想了会儿,慢慢开始皱紧眉头,“罗云,你看见玄一云了吗?”
“奴才看见他今早去了尹苍穹的房间。”罗云轻声回禀道。
秦思转头看了日申一眼,不明白他眼中的隐隐愁绪从何而来。
场上人声鼎沸,喧哗叫骂。日申抬头冷冷地审视着四周,他的全身开始紧崩,蓄势待发。突然,瓦墙外隐蔽在树丛中的一点亮光让他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挡在秦思的身前。弹指光阴,当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尹门与天山的比武较量中时,一股强大的杀气瞬息而过,回过头来,只看见一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箭穿透了白衣锦缎男人的手掌,血顺势流下来,染红了衣袖,他静静地站在原地,随着那越来越冻结的森寒目光,四周的气流凝固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季成风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直奔墙外的苍天大树。陈天涯一掌震开了天山掌门,提气飞回秦思身边。那一箭,所有人都知道是冲着“上官情”来的。
秦思愣住了,他迟缓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日申,却不由得胆怯。当一阵短兵相接的声响停住后,日申回过头,还是那种冷冷淡淡的眼神。“突”的一声,金箭被他拔出来了,罗云急忙上前撕下衣袖涂药包扎。
秦思觉得这一刻日申和他的距离是那么近,又那么远。他轻轻地走上前,捧住那双手,澘然泪下……
日申任由秦思拉着自己,转过身,冷冷地俯视着被季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