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他。“那么您应该饿了。正好,我们一起来吃。”他迟疑了一下接过来,道了谢。
年轻人并不急于吃,他把面包放在一边,合拢双手作了一个简短的祈祷,然后才把面包撕成小块吃起来。
中年人也在啃面包,不过他瞧着他,心思显然没有放在早餐上。
“哦,我忘了还有水。”年轻人笑笑,又从皮袋里摸出一只不大的木杯,就顺手在溪水里舀了满满一杯,清澈见底。“杯子是很必要的,否则我们就要像野兽那样饮水了。”接着他放声笑起来,惊得几只小鸟扑腾着翅膀从枝头飞走。也许是这话终于消融了两人之间猜疑的气氛,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也笑着摇摇头,用那个杯子喝水。他确实渴了,一饮而尽。
“说实话,从见到您起,我就一直在猜测您是什么人。”他放下杯子对年轻人说。
“哦?那么您觉得我是什么人。”年轻人不为所动地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吃下去,又舀了一杯水。
“您应该是贵族。”
“为什么?”
“虽然您很能干,但您的手显然不是干惯粗活的手,这是改变不了的。”
“哦。”
“还有,您像是一位教士。”
“我像吗?”年轻人微笑着反问。
“很像,即使您现在不是;这种身份是能在人身上留下印记的。”
年轻人浅褐色的眼睛瞧着水波,没有答话。许久,他淡淡地说:“过去是不重要的。”
中年人也不再提这个,过一会又开口说:“我还没正式向您道谢。”
“您不是已经道谢了吗?”年轻人瞥一眼他手里的面包。
“不是刚才。”中年人慢慢地说,盯着他的眼睛,“而是昨天晚上。谢谢您安全地把我们领到了特里尔。您应该还记得我的名字。”
“是的。乌尔默先生。”年轻人站起身,眉眼间的线条变得凌厉起来,那种随意的表情和语调都不翼而飞,“既然您跑回来找我,那么应该知道我是谁。”
“您是‘法维拉’。看到那张纸条我真的吃惊不小,我根本没意识到。”乌尔默的声音里还保留着几分讶异的色彩,“在知道以后我马上就循原路回来,心想也许还能追上您——”
“您叫我亚瑟·卡尔洛夫就好。”年轻人勾起嘴角,“不过我不记得您的脸。是谁叫您来找我?”
“是的,虽然我知道您,但是我们以前没见过面。”乌尔默摘下他的灰毡帽,“济金根是我的朋友,他跟我说过想找您谈一谈。”
“济金根。”亚瑟沉吟片刻,“您那另一位朋友呢?兰德克先生……”他突然问道。
“我们只是临时搭伴。他是新上任的大主教卫队队长。”
“呵!”亚瑟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感谢你们二位替我送了信。格莱芬大主教发现我的留言一定很吃惊。”
“不,第一个发现它的不是格莱芬,而是他的客人。”
“客人?”
“埃默巴赫的主教。”
亚瑟猛地抬起头。“埃默巴赫主教?维尔纳·冯·莱涅?”他提高音调反问道,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令诧异的乌尔默想起莱涅,“他已经到特里尔了?”
“对,而且是专程为您而来。”
亚瑟环抱双臂,陷入了沉思。乌尔默凝视着他。这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年轻人,一个能干的阴谋家;纵使他能自然地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应该说他有很多种面貌。乌尔默至今也不能把雨夜的提灯黑衣人和眼前的年轻人完全等同起来,尽管某些特质是相同的,尽管他的黑披风就放在脚边。也许雷雨、狂风和黑暗能激发人自身的恐惧和遐想,超越了事物本身。可能这也是他的用意,也有可能他是无心的。这样的一个人令人害怕,但同时也令人迷恋。他回想起莱涅主教的话。他的确是个危险人物。这个时代却需要危险人物。尤其是他们需要危险人物,越多越好。
“济金根诚挚地邀请您,并保证为您提供安稳的庇护。”最终乌尔默以坦诚的语调对他说,“他在埃贝恩堡等您。如果您能采纳我的建议,那将是我们极大的荣幸。”
亚瑟又微笑起来,但并不是孩子般的笑容;这是期待战斗的士兵的笑容,带着残忍的自信。“我感谢你们的邀请。”他缓慢地说,“让我们看看他都有什么能耐。”
“特里尔选帝侯兼大主教,里夏德·冯·格莱芬,兹发布命令如下:亚瑟·加布里埃·卡尔洛夫,或法维拉,已潜逃至普法尔茨一带,现于全省通缉此人。凡知情告发者均可获得700古尔盾赏金,无论其生死。各市镇务必给予协助。主历1522年6月11日。”格莱芬把鹅毛笔插回墨水瓶里,将草拟的悬赏令递给莱涅。“您看这样可以吗?”
莱涅接过来,只草草浏览一遍,就把它放回桌上。“您的胃口太小了。”他抽出笔,在某个地方重重地写下新的字迹,斩钉截铁地说,“赏金是6000古尔盾。”
“您在开玩笑!”格莱芬涨红了脸,“这快要抵上一个大主教一年向罗马缴纳的授职费了!我明白他很危险,但是——”
“教他得逞的话,您就不用再缴纳任何授职费了,大人。”莱涅冷冷地盯着格莱芬的脸,“普法尔茨省将不会再有大主教存在。”
“您这是越权,莱涅主教。”格莱芬敲打着桌面,语调显示出他已经在失去耐性,“您要清楚,特里尔的领主是我而不是您。”
“我当然清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