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捂住胸口猛咳一气。风裳羽架住他的胳膊将人扶起来,樊灵枢忙着咳嗽,只能一个眼刀横过去。却见后者笑道:“受伤了吧?我就知道,水瑶出手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今晚的融雪酿你不喝也得喝了。”
“咳……为……咳咳咳……为什么?”樊灵枢上气不接下气。本来他就是在勉力压制内伤,没想到被风裳羽这小子一搅合,彻底压制不住了,气血翻涌,樊灵枢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晕。忽然他身子一轻,竟然被风裳羽打横抱了起来。风裳羽依旧温和地笑着,不温不火道:“我的融雪酿是仙酿陈酒,能治百病,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樊灵枢一边往死了咳,一边心惊胆战觉得自己随时要掉在地上摔成大饼。他看了看风裳羽那平静之下掩藏着的得意神色,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从前自己把人欺负得太过了?
月明星稀,萤火漫天。杜若身着一袭轻飘飘的锦缎,愣怔地站在一片及腰深的草丛里。微风吹过,草叶翻起波浪,萤火于半空中浮浮沉沉。
“这是……什么地方?”杜若伸手去碰那萤火,指尖刚一接触,那光点便化作细碎的星沙,倏忽落在地上。她这才发现,整片草地都是亮闪闪的。感觉……不似凡间。
“我记得刚刚还在山上,周围都是大雪。现在这是夏季了吗?”杜若晃了晃头,感觉自己清醒得很,不像是幻觉。她正手足无措之际,天边忽然传来嬉闹声,西北方向凭空出现了一朵五彩祥云。紧接着,自那祥云开始,地上的萤火渐渐被吸引去,朝东南方向铺开一座长桥。刚刚的嬉闹声是一群宫人打扮的女孩子,梳着同样的发髻,穿着同样的盈蓝衣裙。她们嘻嘻哈哈地跑上长桥,一边将手中的什么东西沿路洒下,地面上的植物便受到感召似的生长、开花。杜若仿佛也受到了召唤,她的头顶上噗嗤一声张开了白色的花朵。
这一切太奇怪了,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听见那些女孩子们快乐地谈论“蟠桃宴”。蟠桃宴?不知为何,杜若脑海中浮现出浮云袅袅、众仙齐聚的景象。这样的场景似乎不是她空想而来。正胡思乱想着,那些女孩子们停止了嬉笑,相对站在长桥各处。而长桥一端,有人过来了。
那些人皆衣袂飘飘,一边谈笑一边八风不动地飘过长桥。杜若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会在这里遇见……
樊灵枢。
“哎,你看,那边有一棵刚化形的小草在看你。”樊灵枢身边,一个眉间有嫣红刻痕的人笑着用扇子点了点她。樊灵枢随之看了过来,他的神情不像印象中那样吊儿郎当,却也不是别人那样端庄的。他眼角眉梢间透着一股少年的骄矜,眼神落在杜若那朵纯白的小花上,然后眼角弯弯地笑了一笑。杜若忽然脸红了,她心脏砰砰乱跳着,目光在樊灵枢脸上难以移开,这一眼的惊艳和悸动似乎是刻在灵魂里的,她觉得自己浑身发颤。
长桥上一个女孩子闻言也看了过来,竟然是温玖玖。温玖玖穿着红色裙裾,也全然不是那副除妖人的男孩子打扮。要不是她眼中总有的一抹狡黠,杜若根本认不出她了。温玖玖吃吃地笑,对那二人道:“你们看,她的花变成粉红色了,你们把人家弄害羞了。”
“呵。”樊灵枢轻笑,片刻便收回了目光,他轻描淡写道:“一棵刚刚化形的小草,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而已,你我刚来的时候不也看什么都新鲜?”
然后他们几个说说笑笑地远去了。杜若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是那样遥远。她在这里只是樊灵枢随口评论的一件小事,而樊灵枢是高高在上的……高高在上的……孔雀上仙……
他是神仙?杜若一个激灵,周围的景色忽然扭曲了。不待她反应过来,刚刚的嬉笑声也渐渐消失,眼前骤然黑暗一片。
等杜若适应了眼前这片漆黑之后,她发现身边的景色早已改天换地。她栖身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好像周围都是石头,她嵌在石块之间的缝隙里。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是长长的叶片,她又变成了一棵杜若草。
“我赢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杜若循声望去,竟然又见到了樊灵枢!他端坐在不远处的白玉石凳上,正与那眉间嫣红的友人下围棋。杜若这个角度仅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那友人赢了一局,眼中笑意盈盈。樊灵枢也不恼,倒是心悦诚服地夸赞了一番他的棋路。
此处是一僻静的湖边,青色湖水如镜,而石阶上依旧有流云浮动。两位仙人端坐对弈,如同一副雅致画卷。
友人听着樊灵枢滔滔不绝地夸赞,忽而微微一笑,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道:“灵枢,你有没有觉得此处除了你我二人,还有什么别的气息?”
“气息?”樊灵枢话音一顿,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下意识朝身后张望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瞥见以原型藏身的杜若。然后他煞有介事地咳了一声,修长手指掂起玉润的棋子:“再来一局。”
“啊?你刚刚不是说要早点回寝殿休息……”
“我忽然兴致高涨,想与你再弈一局。”不知樊灵枢此时是什么表情,那语气倒是斩钉截铁地不容反驳。友人轻叹一声,扶额道:“好吧好吧。”
杜若悄悄地扒着石头看他们,这一局樊灵枢似乎果决不少,落子又快又刁钻,颇有杀伐决断的气势。明明刚刚两人还只是闲来无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