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偏开脑袋,提起的腿脚已伸展开来,一脚对上了对方的掌。
对方猛退几步,口中一口鲜血吐出,胜负已分。
沈姜这一脚尚留有余地,在对方身法已乱之时,他身形一动,双指探出,直取对方面门。对方慌乱格挡护住,沈姜的手指已点在了对方的黑色面具上的眉心处,坚硬的面具应势而碎。
此时,对方已方寸大乱,只管用手掌去遮住脸。
沈姜早已看清了他的面目,对方再如何去遮挡,已是无济于事。
对方的这一张脸,他记忆深刻,却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对方慌乱失措得如同孩子一般,沈姜垂下眼帘,沉声问道:“八年前,是你找上金钩门做了一笔生意?让金钩门救出忠义侯的女儿花和裳?你是花和奚?”
“是!”花和奚坦然地抬起脸,对上沈姜悲怜的目光,他起身跳起来,悲痛地道,“沈姜,你救了她,却不能保护好她!她是我最亲的妹妹,你答应我会照顾好她,我才放心将她托付给你!可结果呢?她还是成为了你们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沈姜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道:“花花说你被忠义侯杖毙了。”
花和奚的目光突然变得怨毒,哂笑道:“我娘都被他以不知名的罪处死了,我与和裳这两条贱命在他眼中又算什么?若不是和裳还有着进宫的机会,她也免不了被我们狠心的爹处死。沈姜,十二年前,我们所受的无妄之灾皆因你而起,你欠我们的,永远也还不了!”
沈姜叹息一声,问道:“你如何入了天一阁?”
花和奚怪笑道:“你不是很聪明么?我被忠义侯爷杖毙了啊!死了!可惜没死透,被阁主救回来了!沈姜,你的目光依旧那么毒辣啊,十二年了,你竟然还能一眼认出我!可惜,这世上还是有一人,你永远也看不透!”
花和奚撕下一片衣袖,蒙住脸面,冷冷地道:“和裳的仇,我自己来报!所以,别再打天音阁的主意!”
沈姜道:“据我猜测,天音阁与天一阁同属一脉,你的意思是……金钩门被灭一事,果真与天一阁脱不了干系?”
花和奚冷漠一笑,好心提醒了一句:“沈姜,你自身难保,还是自求多福吧!”
整装后,花和奚又在沈姜耳边轻言:“别忘了,我娘与和裳皆因你而死,金钩门被灭门,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这都是为了谁。这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与你一同存活下来的同门也难逃一死。天一阁的暗杀才刚刚开始呢!我很希望你能活下来,活到等我能亲手杀了你的那一天。”
此番故人相逢,许多往事在沈姜脑海里一一重演。
从前至今,他从未想过与人争什么,衣食无忧地过完这一生,便足够了。
可,为了他,多少亲人死于非命。他在意的,在意他的,无一人落得了好的下场。金钩门的覆灭,让他再次陷入了当年的困境里,身边已无一人能诉说。
在屋顶找到昏睡过去的王凌燕时,沈姜那冰冷的目光才慢慢柔和下来。
这个世上,他似乎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而她,却要替他承受原本不属于她的仇恨。
十二年前,他便变得不近人情了。是她一次次地闯进他的视线,逗他开心,默默陪伴。那时的她,双目明亮,不染纤尘,带他一点点走出了地狱一般的深渊。
而他,却将她带往了地狱。
若告诉她,金钩门的一切皆是拜他所赐,她会怎样看他?是否会如最初一般看待他?
他不敢去赌,更不愿她活在不属于她的世界里。
王凌燕悠然醒转时,正是城中的客栈里。而她试着去调动体内的内力,发现先前头晕乏力的感觉已然不在,不由得喜从心生。
桌上燃着烛火,烛台上流下的烛泪里依稀可见烧焦的小虫子。
她思前想后,遍体生寒,暗暗猜测:“这些小虫是从我体内逼出来的?难不成那银针上的毒是这些虫子……的虫卵?”
她只觉恶心,不愿再深想。环顾屋子四周,不见沈姜,她心中疑惑,摸到腰间布袋里的青竹蛇,让蛇盘上自己的手臂,对着四处扭动的蛇头问道:“小青,能找到沈姜的踪迹么?”
青竹蛇颇有灵性,一溜烟地爬下王凌燕的手臂,灵敏地爬向房间的窗台。王凌燕走近才发现,房间的窗子虚掩着,她推窗而望,便见沈姜孤零零地坐在隔壁房间的屋顶上,手中紧握的是她熟悉至极的锦囊。
她心口有一瞬的刺痛,在屋顶上的沈姜回神向她的方向看过来之际,她忙低头去寻青竹蛇:“小青,别乱跑吓着了人!”
青竹蛇听话地缩回了身子,爬到她肩头,将身子盘成一圈又一圈。
王凌燕不再管它,再抬头时,沈姜正缓缓地将锦囊收进了衣襟里,缓缓地跃到她的窗前,抬手要去探她的额头,王凌燕却是慌乱地避开了。
沈姜的手停在半空,看王凌燕垂着脑袋躲着他,他慢慢收回手,隔着窗台问了一句:“身子有没有异样?”
“没有。”王凌燕简短地答了一句,试图缓解这令她压抑的气氛,“那对兄妹还未回来?”
沈姜道:“回了。睡下了。”
王凌燕又问:“那个小歌女……”
“送她回了司乐坊。”沈姜说着已是低头弓身地钻上了窗台,吓得王凌燕连连后退,厉声质问:“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沈姜跳下窗台,弹了弹衣袖,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