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园。据说当时侯爷的脸色,是又气又恼!”巧儿倒了杯茶水递与倾城,续道:“菊轩的丫鬟偷偷告诉我,侯爷知道秋霜替小姐求情,把她招入书房,说要赏她。谁知,竟是一夜没出来。”
刘氏拍桌怒喝道:“真是个下贱婢子!侯爷怎么说?”
“侯爷怎么说,奴婢不知。”巧儿眼底带笑,满面不屑道:“有不少丫鬟说,秋霜暗地里喜欢侯爷,常把侯爷的衣物慰藉相思呢!”
“好个不要脸的奴才!”刘氏颠着身子,坐上女儿的床榻,拉着倾城的手道:“侯爷纳秋霜,想必就是做与倾国看的。让她和那些不长眼的小婢知道,你才是他的心头肉。娘觉得倾国不足为惧,倒是这个秋霜,要小心些。毕竟,她跟了侯爷那么多年。”
倾城应了声,瞥向巧儿问:“荷园有什么动静?”
巧儿摇头回禀。“丫鬟进出,如往日一般。”
“呸!她倒沉得住气。”倾城唾了口,凝思半晌道:“此事,再看看吧。若是秋霜识趣,我此刻也不想与她为敌。娘,巧儿,往后多收敛些。在我没坐上正妻之位前,做什么事都要谨慎。”
“是,小姐。”巧儿低头答应,接了倾城的空杯,放于檀香桌面。
倾城轻拭唇角,问道:“巧儿,春香他们好了么?不过是吃了顿鞭子。怎么?被倾国吓怕了,不敢来伺候我?”
巧儿瞅着倾城,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啊!”刘氏插话道。
“小姐。春香他们都被卖了。”
“什么?他们是我苏家的奴役,凭什么说卖就卖?”刘氏喝道:“谁这么大胆子?”
巧儿偷觑着倾城,悄声道:“奴婢不知。”
“哼!定是那贱人所为!”刘氏怒极攻心暴喝。“都是你爹惹出的祸!不仅在外面有了孽种,竟还收进家门。如今倒好,小妖精得势,还真无法无天了!巧儿……”
“娘,你想干什么?”倾城撑起身子质问。
刘氏掷下手中的瓷杯,怒不可遏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倾国算帐!”
“难道你忘了刚才应了我什么?”倾城气急道:“倾国是侯爷夫人,处置府内的奴才,即便有什么不是,你也过问不得。你此去,反而落了把柄!”
“可那贱人卖的,是我家的奴才!”刘氏不懂女儿为何忍气吞声。
“娘。而今,你吃的用的全是侯府给的,身边又不缺人伺候,你就当这几个奴才死了吧。”
“女儿!”
“这笔帐,我总有一日会讨回来。”倾城咬着血红的下唇,把脑中倾国的影像,狠狠地撕成碎片。她眯眼回视刘氏道:“在此之前,千万别去惹她。”
刘氏插腰道:“哼,这事不能完。他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他们既已转卖,盖上侯府的家印,苏府的契约不过是张废纸。”倾城白眼道:“除非,你去衙门告状。”
“告便告,你以为我……”
刘氏待要驳嘴,倾城摆手打断道:“巧儿,你出去。”
“是,小姐。”巧儿躬身退去,留苏家母女说些体己话。她跨出门槛,轻轻带上红木门,沿着厢廊往偏院而去。
倾城喜欢热闹,现下身子欠佳,梅斋内的丫鬟俱留于正院听候吩咐,故而偏园寂寥无人,一路只听得树叶的沙沙声。巧儿感到一股寒风蹿入衣衫,冷得她哆嗦。使她想起了大风之夜里,那死不瞑目的莲叶夫人。
巧儿并非大胆之人,连日来每每午夜梦醒,闹得一身酸汗。背着倾城,她暗中祭拜过莲叶。她告诉自己,莲叶不死,她便是替身。其中多少无奈,有谁明白她心底的苦?
为了保命,她杀了人,弄脏了自己的手。而主谋呢?还在那檀木床上,享着富贵荣华,哪里知道她心中的煎熬?巧儿觑着绿茵中的落叶,有些胆颤,更多的是不甘。
巧儿来到偏僻的小屋前,回顾四下,悄声拉开柴扉,跃入矮门。昏暗的房里,早有人坐于破木桌边等候,巧儿小心瞧着清雅的人儿,福身道:“夫人。”
倾国合拢手中的书卷,把桌上的袋子推向巧儿。
巧儿接过布袋塞入内襟,欣喜道:“谢夫人赏赐。”
“往后,你多去菊轩走动,把所见所闻禀报倾城。多提秋霜的春风得意。”
“奴婢明白。”巧儿赶忙应声。
倾国颔首道:“去吧。”
“是。奴婢告退。”巧儿冲倾国一叩首,踩着轻快的步子出得小屋,掩上门。她快步而行,找了个隐密之所,掏出怀内的布袋打开。赫然放了三枚戒指、两对耳环、四只镯子、一串明珠。巧儿刹时眉弯眼笑,一件件拿着把玩,舍不得罢手。
巧儿虽是卖身丫头,没带过好物。但倾城的首饰,一向由她收拾。见多了,自是精通一二。巧儿细细摸着碧玉镯,略略估计这袋内之物,恐不下千金。巧儿欢喜若狂,忆起初次的打赏,今日再添一笔,足够她一生无虑。
巧儿回想当日,倾城取出药瓶交给她,设下毒杀莲叶之计。她怕,她不想做,却更怕倾城把祸事推与自己。她浑浑然不知所措,左思右想悄悄找上倾国,求她救自己一命。
倾国问她,想活还是想死?愿杀人还是愿被杀?莲叶不死,倾城难以翻身,而她,必是倾城舍弃的棋子。
她说愿换主子伺候,作牛作马,只求倾国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搭救与她。
倾国摇头冷笑,说她太傻,看不清已身在局中,无处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