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那样的事,心里不耐烦也是有的。奶奶也不必叫金锁忙了,我这就家去了。”王丢儿忙道:“急什么,吃了饭再去不是。庄子上才送了两只松鸡过来,我已吩咐叫厨房拿去烤了。”沈氏道:“多谢奶奶留饭,今儿长予上铺子里去了,家中无人,我也不放心,还是早些家去的好。”说着,停了停,又道:“我带来的几样补品,都是京城回春庵的,滋补身子极好。大姑娘既有了身子,叫她好生调养调养。”
王丢儿见她执意要去,只得叫人包了些自家造的点心以作回礼,又道:“多劳老太太还记着她,这蹄子也不知哪世里修来的福气。”又低声道:“我前儿遣人与老太太说的那件事,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我那妹子的人物品格,自然是没得挑的。待过了门,必定尽心尽力的孝顺老太太。”沈氏不接她这话,泛泛应了几句,就告辞出门去了。
王丢儿披了衣裳,将她送到大门上。沈夏两家比邻而居,看着她进了自家大门,方才回去。
沈氏回到自家宅内,才踏进上房门槛,沈长予便迎了上来,搀着母亲在炕上坐了。原来他今天也不曾往铺子里去,只在家中等他母亲消息。
沈长予搀着母亲坐下,亲手捧茶上来,陪笑问道:“母亲今日过去,可见着春朝了?她却是个什么意思?”沈氏瞥了他一言,没好气道:“见自然是见着了,好可怜的孩子,好端端一个美人坯子,被磨挫的那般憔悴!”说着,将手指往她儿子额尖戳了一下,骂道:“你干出这样没天良的事来,也不怕日后遭了报应!”
沈长予呵呵笑道:“欲求心上人,需下死功夫。我不行这样的勾当,她也做不了咱们沈家的媳妇儿了。母亲历来喜欢她,我能娶她进门,母亲不欢喜么?”又连连催问他母亲。
沈氏叹气道:“我拿话试了试,也没明说,她倒是咬的死,不肯松口呢。看那意思,并没改嫁的打算。”说着,睨了沈长予一眼,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趁你的意呢。”
沈长予笑道:“她才回来,在陆家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时心灰意冷也是有的。不打紧,过上几日就好了。”
沈氏望着自己儿子,沉声道:“旁的都罢了,她如今怀了两月有余的身孕,这事儿你可知情?”
第81章
沈长予乍闻此事,不觉一怔,摇头道:“儿子不知,去陆家打探的人也不曾提起。”说着,顿了顿又道:“陆家若是一早知道她身怀有孕,只怕不会这等轻易任她离去,应是她离了陆家才诊出来的。”沈氏道:“她也说是昨儿回娘家,请了大夫方才查知有孕。”话未说完,瞬也不瞬的望着沈长予问道:“你同春朝那丫头,以往当真没事?”
沈长予笑了笑,无奈道:“我倒是想,她不情愿,连条缝都不肯给我留的。”
沈氏点头叹道:“她是个好孩子。”转言又道:“我心里原想着,这若是你的孩子,虽说出格了些,却倒也罢了。但如今既不是,你欲待如何?”
沈长予默然无语,半日沉声道:“我只要大的,不要小的。”
沈氏喟叹道:“凭私心而论,我也不愿她带着陆家的种进咱们家门。然而这妇人小产是极损伤身子的,我也实在心疼那孩子。这孩子命苦,摊上了这样的人家,磨折了几年回来,偏生肚子里又被种下了他们家的种,真真是冤孽。也罢,你瞧着办罢,只是下手有些分寸,别弄到不能收场,倒叫人家恨你。”沈长予点头道:“儿子知道轻重。”言罢,面色沉沉,再不发一语。
沈氏养育他二十余载,岂有不知自家儿子心内所想,只叹息摇头,未再多言。又记起一事,转言道:“春朝那孩子自然是没得挑的,她那嫂子真叫人没法说。夏家门庭一向清和,谁知如今娶的这大儿媳妇却是这幅样子。那言行做派,哪有半点家教的样子?小姑子回来,当着外人的面就数落起来了,半点脸面也不要的,其实搀着她什么份儿?听闻她那妹子,在婆家偷盗家财,被休逐回来。她打量着人不知道呢,还硬要说给你做续。当真是可笑,这样的人,给咱们做小都不要。夏员外一世聪明,怎么在儿女婚事上这等昏聩,春朝嫁了那样一户人儿又娶了这么个妇人。”
沈长予闻听此事,只一笑置之,道:“痴人说梦,不用理她。我若要续弦,必然得是春朝,旁的女子一概不要。”
沈氏叹气道:“小时候看你待她好,只说是小孩儿家,很没当回事。谁知到大了,你就把她放心里了。家里给你娶的媳妇,你心里不喜欢,其实我和你爹都看在眼里,然而又有什么法子,都说待你们有了孩子就好了。不曾想,媳妇儿却是个命薄的,嫁来没两年就去了。春朝那孩子又来家了,当真不知你们这算哪世里的缘分。”
沈长予听了这一席话,不则一声。沈氏絮絮叨叨了一通,又道:“过两日就是媳妇的忌日了,你记得到坟上与她烧把纸。今年雨水多,怕她的坟站不住,先叫人去看看。”沈长予这才答道:“儿子记得,前儿就打发了人去看过了,倒是不曾走动。”
沈氏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了两声“冤孽”,往屋里去了。
沈长予见母亲别无话说,自上房退了出来。走回书房,小厮送了泡茶上来,他捧茶在手,在桌后枣木圈椅上坐了,心内兀自忖道:陆诚勇这厮也当真是可恼,去便去了,又留下个麻烦在她腹里。世间妇人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