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兰见此,心下虽则无奈,但到底没法子,只得上前扶住她跟着她一道出门。
主仆二人沿着廊道走,途中却是一个丫头都未见着,晓得这是为着不走漏了风声,此地伺候的下人便安插的少。
待要走至堂屋时,二人不禁一下停住。
那门是大敞着,隐隐听得有个陌生的男音在禀报什么。
她提着裙子不由放轻脚步慢慢往门边靠近,正听得一句“属下已将人擒住,此刻正押在水牢底下,请主子示意。”,她惊地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一下便猜中那被擒住的人是谁。
茗兰亦是听得分明,正骇得想将姨娘劝回去,怎料这时堂屋里便传出一阵冷喝:“何人!”
她主仆二人骇得一齐抖了下.身子,这才硬着头皮,慢慢步了进去。
一见是她二人,楼世煜方才还阴冷的面色便缓和不少,对着属下抬手:“先退下。”
对方自然恭敬退下,茗兰见此,亦识趣儿退下。
“怎地不在房中好好歇息,到处乱跑做甚?”楼世煜展臂便将她揽进怀中,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则在她纤弱的背上来回轻抚。低头看着她变尖不少的下巴,心里便愧疚疼惜。
胭脂将半张面颊贴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上,心里还记着方才那名男子的话,这个时间也顾不得心里还怨恨着他,便轻声开了口道:“当日是他救了我,若是没有他,想必眼下立在爷跟前的便不是活生生的我了,而是冰冷的尸首,便是肚里……”
楼世煜听得眉心一跳,忙喝止她:“不许瞎说。”
胭脂被他吓得身子一颤,手上紧了紧他的衣襟,过了一会子才又道。
“爷可别不信,他虽行径可憎,但到底救了婢妾与爷的孩子,若不然,婢妾这会子指不定要被一帮流氓糟蹋,早也一尸两命去了。他虽将我安置在别庄,但日日好汤好水的养着,并未对婢妾行过任何不耻之事,一功抵一过,还望爷看在婢妾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话音一落,屋内便是一阵死寂。
话既已道出来,那便没有收回的余地,胭脂微微僵住小身子,正想要自他怀里离开,腰间的臂膀便是一紧,竟是搂得比方才还要紧,她心里一松,只见他低头看着她道:“你这般实话实说,就不曾为自己着想过,不怕我因此不再要你?”
他此刻语态神情分不清喜怒,胭脂愣怔一下,手心里倒真是渗出些薄汗来。
她咽了咽口水,才尽量平静着道:“爷信或不信早已不重要,左右婢妾贱命一条,若爷……”说着便微微红了眼圈,她仰面望着他道,“若爷当真不信,那、大可等到婢妾将孩子生下来了,再任爷处置便是。”
话音一落,两串泪珠便自眶里滚落下来,顺着她雪白的面颊一路滑至尖尖的下巴,砸落在衣襟之上,晕出一朵朵泪花。
楼世煜本还愠怒的情绪,一见她香腮濡泪,在自个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心下便不自觉软和下来。
他没奈何地叹一口气,伸手将她面颊上的几颗晶莹泪珠拭去,开口道:“这样的话日后休要再说。”
他自己的女人自己最是清楚,尤其怀里这个自小看到大的小丫鬟,若当真被人脏了身子,只怕早已不是现下这副模样,定要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才是。
至于那姜言峰与贺晋,他虽恨不得将这二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若是客观去想,也是能够猜出一个大概,先不论那贺晋素来声名狼藉,在坊间早有一个好男风的噱头,不说娶妻生子,便是身旁连一个伺候的也无。再则那姜言峰,他虽对这人不甚了解,但既是能与贺晋为伍,想来也该是个与他半斤八两的人物。
只虽如此,他仍旧不甘心就此轻易放过二人。
只眼下小丫鬟这般道了,他便只好敷衍道:“既是如此,我便再考虑考虑。”话罢,便不愿再自她口中听到有关除他以外其他男子之事,因又松开她,牵起她的小手道,“时候不早,先去用饭。”
二人一道用罢晚食,楼世煜便牵着她在庭院中走动走动。
说来这处别院还是他娘的陪嫁之物,地段处在距闹市的两条街外,要比主宅清静,却又不如城郊的山青水秀、空气清新怡人。总归,顶多算是个用以备用的宅子,平日里过来的次数也是极少。
时下正是桂花香飘十里外的时节,庭院里银月若钩,二人相拥着立在廊下,不时有那清幽含香的冷风吹来,拂在二人面上身上。
楼世煜将怀中娇小的女子揽得更紧,让她大半个身子藏进自个的袍内,再这般静静相拥片刻,方开口道:“更深露重,回房罢。”
胭脂轻嗯一声,正想自他怀里离开一点,谁想身子一轻,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抱起,只听他道:“有了身子竟还这般轻盈,日后需得多吃一些。”
胭脂不想回话,只抬高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就这般由着他一路抱回了房里,歇下不提。
……
两日后备下马车回府。
她一个小小妾室,自没有何人来接来迎。
无大事府门不开,因此马车便自东边角门驶入,换了轿子再由府上的青衣小厮一路抬至正和院门前,停住不提。
府上旁的人虽不曾来迎,但这正和院里的众下人还是立在院门前相迎。
他众人心下明白,目下这李姨娘虽还只是一介姨娘,但架不住得世子爷的宠,又是怀着身孕,院子里不多不少便只得这一个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