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出了正月,二月初六正好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温景新和枣儿的婚宴也被定在了这一天。
寻常人家婚嫁不说准备个两三年,半年光景也是要的。女方要提前准备嫁衣和嫁妆,男方也要问吉纳采,准备三牲六聘,再有就是迎亲的锣鼓队和花轿队,以及婚宴等都是要早早做下准备的。他们的婚期定得这么仓促,要不是背后有景王府这棵大树靠着,就算手里握着银子也办不出个像样的婚礼来。
本来温景新是打算等明年枣儿再大一些的时候娶她的,倒是枣儿等不及,两人一说通心意,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温景新。要不是他坚持拦着,恐怕年前两个人就要办事了。
温婧蓉也不希望两人这么早成婚,满打满算枣儿也才十五岁啊,还是小孩子啊,小孩生小孩要出人命的好吧。但再多的反对声音也拦不住枣儿一心一意要给温景新生猴子的决心,“再等几年?难道要温大哥等到三十多了才能当爹吗?”
温婧蓉跟她说女孩子过早生育的危险性,没想到枣儿也一点都不害怕,“我娘就是十五岁生的我,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怕,温大哥也会照顾好我的。”
当事人都这么坚持了,温婧蓉还能有什么办法。虽然有些担心枣儿,但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哥哥高兴,这辈子他能碰上一个这样死心塌地对他的女人,也算是老天爷对他这么多年受的苦有所补偿了。
“还叫我姐姐?这辈分不对吧?”她笑意满满地看着枣儿,调笑道。
枣儿被她取笑得脸颊飞红,害羞地轻声改口道,“小姑……”
“这才对嘛。”姑媳两人相视而笑,温家算是多了一名家庭成员,相信不久的将来,温家还会迎来更多的小生命。
婚宴的事情温婧蓉全权委托给了小李管家去操办。除了新娘子的嫁衣是枣儿跟针线房的姑娘们熬夜赶出来的,其他所有的婚嫁事宜都没让他们操过心,景王府的人效率极高,到二月初六那天,温景新从牛家村出发迎亲,到别院接了枣儿,锣鼓队和花轿队就浩浩荡荡地又往牛家村走,后头跟着温婧蓉为枣儿置办的二十八抬嫁妆。要不是怕太过显眼了,她还想弄个三十六抬,四十八抬的。虽然数字看着是小了,嫁妆箱子里头的东西确实实打实的。丝绸棉布,金银玉器,装得满满实实的,光是压箱底的陪嫁银子温婧蓉就给了枣儿五百两,吓得她差点不敢接了。
“给你的还不是一样等于是给我哥的?你们两个人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和和美美的,就比什么都强。”温婧蓉这么劝她道。
枣儿推辞不得,只好收下了。爹娘卖她的那一天,枣儿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没想到到了温家,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能吃得饱饭,穿得暖,主家待她再好不过,活儿又轻松,只要待在家里照看着男主人,偶尔端个茶送个水就行了。那时的她以为那样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日子,哪里会想得到有一天,她会嫁给男主子,成为温家的媳妇呢。枣儿生怕自己是做了一场美梦,等坐上花轿跟着温景新回牛家村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一切都美得不真实,直到她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的确是痛的,才敢相信,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温景新衣锦还乡的事情早早就在村子里头引起了不少轰动。他在枣儿及笄礼之前就已经托人将半山腰的房子给推了,重新盖了一间四进的大房子。要说以他今时今日的家底,要在村子里头找块好点的地基也不是件难事。但是他忘不了他们两兄妹最窘迫的时候在这个小木屋里头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当时并不觉得苦,现在回味起来也大多是甜的。这个小木屋承载了他们太多的欢笑和泪水,温景新本来也是想要保留着它,在周围扩建新房的。还是温婧蓉看得开,劝他说房子不过是个死物,记忆才是鲜活的,既然要盖新屋,又何必留着这两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推到了再盖就是了。没了小木屋,并不等于他们共同拥有的记忆就都不在了呀。他这才下定了决心把房子给推平了。
新屋虽然远离村子,却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毕竟每天这山下山上地不停有人在运送木材和石料,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是牛大宝回来盖新房子了。这下子各家闲聊的话题便集中在了发达了的牛大宝一家上,原先温婧蓉有意的那几家姑娘更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谁能想到当初一穷二白的破落户,在外头闯荡个没几年回到村里来就有了这样的家底。半山腰上的那座房子大家可都是看得见的,又大又宽敞,就连屋顶上用的都是最贵最结实的青石瓦片,谁家姑娘要是能嫁进牛大宝家,那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就在村里有待嫁姑娘的人家蠢蠢欲动的时候,忽地又从里正家传出了牛大宝来年二月初六要在村里办婚宴的消息来,让一干人等瞬间灰了心,还有不少吃不着葡萄的酸溜溜地在背后说话,谁知道牛大宝这钱都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赚来的呢,只怕有命挣没命花。这话就说得有些恶毒了,不过三姑六婆们才不在意呢,会心一笑就过去了。也有人揣测牛大宝的新娘子会是什么样的,肯嫁给一个瞎子的,恐怕不是自己身体有毛病就是年纪很大了的吧……
所有的猜测在她们看到牛大宝一身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扬着温柔的微笑时不时地回头看花轿时,全然瓦解。牛大宝的眼睛是那样亮,坐在马上朝里正叔拱手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