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泼打滚,威胁骂娘,护卫都不为所动。
季家商队的马是王朝驿站里用顶尖的改良飞马,仅次于军马,翅膀已经只是摆设,但陆地疾驰的时候每个时辰也可行三百里,就是抗颠簸能力差了些……
由是,季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脚都是哆嗦的,似乎下一刻就会瘫软在地。
东台关戒备森严,城墙高耸入云,是东海最大的海眼所在地,海市的地点就在此地,海市是方便人族和水族交换物品自发形成的集市,而后规模越来越大,只能由官府出面维持秩序,因此逐渐形成了东台关,王朝常年驻兵在此。东台关每月初一十五开放,其余时候一般大门紧闭,只能远远听见士兵操练的声音。所以等候海市的客商们一般都居住在距离东台关最近的路州城。
此刻,路州城正人声鼎沸,像是被泼了一瓢冰水的沸汤。
“海市要暂停?东台关一个月内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白羽卫刚从这里过去,肯定是真的。”
“哎哟我那新鲜的琼浆果,等一个月烂得连叶子都不剩下了……”
“嘿嘿嘿正好便宜卖我几个呗。”
刚下马车的季沁也被不远处的城墙上告示吸引了目光,告示的刚贴上的,拎着浆糊桶的皂吏还没走远,正被几个人拉着问东问西。
小五头发边的雪白的尖耳朵动了动,一字不漏地将周围人的谈话听了进去,略微整理一下,回身禀报自家大小姐。
“女皇命令谢沉峦率领白羽卫与东台军进行军演,海市暂时关闭一个月。”
“谢沉峦?”季沁皱起了眉头。“他是谁?”
“晋州白羽卫将军,素有‘姬庭玉树’之称,是这两年才崛起的一位新贵,听说是他和他的妹妹是从沦陷的幽州逃过来的,后来又乔装打扮潜回幽州,两年前带回了前幽州强弩兵和突骑兵的残余主力,和晋州军整合,并称白羽卫,是那咳咳……的得力手下。”小五回答。
“白羽卫擅长陆地作战,突然来和东台海军搞什么兵演?”季沁道。她觉察出此事不合常理,可却也来不及细想。招呼小五道,“备马、更衣。”
“你做什么?”小五问。
“趁着他们人疲马乏,我们混进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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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沁穿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头发束起作男儿打扮,她站在戒备森严的关门前,面对军容肃整问自己要出入证件的白羽卫,往袖子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张银票,笑眯眯地问:“小哥哥,这个行不行?”
“不行。”白羽卫认真地回答她。
土豪当即误会了,立马又掏出一张数额灿烂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金票:“小哥哥,那这个行不行?”
白羽卫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却忍不住瞟了一眼,但是也仅仅是一眼,随后就坚定道:“不行。”
季沁咦了一声,还要继续从袖袋里掏东西,冷不防那白羽卫上前半步,疑问道:“你是季沁季姑娘吗?”
季沁满脸诧异。
年轻士兵不待她回答,心中已然笃定,他敛眉低目,稍稍收敛了大嗓门,像是生怕唐突到她:“季姑娘请随我走一趟,我们谢将军想见你一面。”
季沁眼皮顿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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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峦并未驻扎在东台关,而是宿在路州城的一处私园之中,园中回环曲折,潺潺流泉隐于花木扶疏和嶙峋怪石之间,季沁被管家一路引来,垂着眼睛一直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至一处别院,季沁突然停下了步子,对管家道:“此事不妥,还望老管家同谢将军知会一声,季某远道而来,没有空手的道理,还是让我前去备好礼物,他日再来拜访。”
老管家正要挽留,她示意小五,转身欲走。
“季姑娘远道而来,未曾拜访主人,便欲离去,这于礼不合。”一道嗓音遥遥响起,嗓音温润带笑,即便是这般直白的斥责,也不会令人不喜。
季沁停住步子,头也不回:“此处主人身份尊贵,季某不过一个身处末流的商人,不敢再上前,只怕污了那位的眼。”
“殿下并未来此。”
“我弟弟说,骗人鼻子会变长的。”
据她所知,她赶到路州城的时候,白羽卫也不过前脚刚到,此刻正是两军交接的关键时刻,白羽卫又是长途行军,必定人疲马乏,她这才有了抢先混进去的想法。然而临到了东台关,才发现白羽卫已经分拨休整,并火速接管了东台关外防,即便是谢沉峦亲至,东台关军队也不会这么给面子,除非……
可恨她一开始只觉得不对劲,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终于明白怎么回事,结果半只脚已经进了人家的圈子里。
那声音低笑一声,态度依旧:“如此,在下倒是应该重新斟酌言辞。”
季沁已知既然这位已经现身,她也走不脱,索性回过身来。
谢沉峦正一身素衣,立在斑驳树影下,果不复外界盛传“玉树”之名,他笑意盈盈地望着季沁,眉目柔和,温雅得不像是个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军。
季沁无奈道:“只是季某还有一事不明,望谢将军赐教。”
“赐教不敢当。”
“为什么东台关门口站岗的士兵笃定我是季沁,让我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殿下说过,季姑娘性格直率,最爱以钱服人。”
侍立一旁的小五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笑。
季沁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任性,谁不服她,她便用银子砸到人家服。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