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得罪死了。”说完又把今日之事一一细细与梅翰林道来,梅翰林听完只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一时之间也无甚办法。孩子该找还得找,与薛家的事儿你先别管了,这两天也别叫问鹤往外面去。”
他原想着等过上几日薛家消消气再上门赔个不是,说不得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女子退亲再怎样也好说不好听,除非薛家真真要撕破脸,不然且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哪知两天后休沐日薛蟠薛蝌竟请动了林如海一齐上梅家门来讨要当初宝琴父亲留与梅家的信物。
林如海如今已是一只脚踏入了内阁,只等内阁里老大人有哪位退下来便要将他提进去的,虽说名头上还是正二品,满朝里又有谁敢不把人当回事。而梅翰林乃是区区一个翰林院的从五品小官儿,往日里想和林大人搭个话都不易,哪里想得到今日人竟上了自家门。他这边刚哆哆嗦嗦将林如海请进书房,门房又跑来道是荣国府一品将军贾赦登门。虽说贾家现在不顶事儿,可毕竟一品将军的头衔在那里放着,又是世袭的爵位,梅翰林更不得了,复又跑出去将人从大门恭迎进来。只见贾赦一看林如海坐在这里,笑嘻嘻互相拱拱手便“内兄”、“贤弟”的寒暄起来,又有薛蟠薛蝌在旁边殷勤伺候,不知道的还当这里是薛家、林家或不是贾家的地方呢。
梅翰林原本还存了奢望说不得是薛家请了姻亲来说合儿女亲事,哪想到薛蟠把眼睛一翻伸手道:“拿来吧,我叔父当日把与你的钱财便权作扔进水里听了个响儿,只当时做信物的白玉蟠虬佩还来,你儿子自去娶那高门贵女,甭再打我妹子主意。”心里少不得啐了一口道这梅问鹤心还挺大,还高门,还贵女,也不看看自己材料成色,白日梦倒是紧着做!
听他这么一说,梅翰林腔子里哇凉哇凉的,只赔笑道:“林大人,贾将军,薛大爷,薛二爷,是我内帷不修,教子无方,对不住薛太太并薛姑娘。可是这父母之命定下的婚事,那不是说断就断的,也伤薛二姑娘体面不是?这个月里必让我那不肖子把屋里弄清白,庶子亦过继与亲戚家,再不令薛二姑娘为难。况且林大人兼领了礼部尚书,最是知礼的,妻者齐也,妾通买卖,薛二姑娘乃是名门闺秀,如何与那些玩意儿计较。”
林如海抖抖袖子只笑不语,低头只吹了吹茶碗喝茶,倒是贾赦拍了肚皮笑两声喝骂道:“你真当我们几家在京里是开善堂的不成?拿个清白姑娘带了嫁妆来养活你们一家子?我呸!嘴歪一歪就白赚多少家私,老子且不敢做这样好梦。”一顿夹七夹八无甚好话,噎得梅翰林瞪了眼睛瞠目结舌。林如海等贾赦骂够了才放下茶碗浅笑一声与梅翰林道:“人家姑娘家与你儿子房里妾室有何为难不为难的,我这个朝廷命官且管不了。我只想问梅大人母亲何时去的?你那大孙子生辰似乎有点对不上。这个本官倒是管得。”
说到这里梅翰林还有甚不明白的,薛家怕是早就把自家那些破事儿查得清清楚楚,就等着寻机会发作出来。今日若不服软好声好气退了婚事,只怕明日一封弹劾折子便要摆在当今案头,自己头上的乌纱差不多也就可以摘了。当下只得又哀求几句,到底不甘不愿将当日薛蝌宝琴父亲交予他做信物的玉佩取出来还与薛家,言明两家婚事就此作罢,这才送了上门讨债的客人出去。
又过两日,锦衣卫探子忽的在京畿周围抓了一伙拐子,好巧不巧里面就有梅家大小两个哥儿。沈玉沈同知拎着两个小子亲自送上梅府,见了梅翰林只道是早就听说梅家寻孩子,这两个与市井里传的模样分毫不差,因此来问问究竟是不是,若不是就要送去幼慈局与旁人家抱回去做个螟蛉子。若是清醒人家只怕忙不迭打发这两个孩子出去,却见梅翰林几经犹豫到底没舍得,还是把孩子认了下来送到后院梅太太处,千恩万谢的送了锦衣卫大人出去。待人走了后忙哄着孩子只问是如何叫拐走的,小的说不成气,大的便说是出门耍子一不留神就让人夹在破衣服里给顺走了。一路只在马车或是船舱关着,也没见着拐子的脸,只听得声音却是陇西口音。
那薛家乃是金陵豪族,家下人也多出自金陵本地,如何有人说陇西口音呢。梅翰林只摇头叹薛家行事周密寻不着空子,不得不硬把这口恶气咽下去,另外再与儿子说亲相看。然而京里差不多的人家都听说他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庶子,轻易不肯把姑娘与他,便只得这样一年拖过一年,再回头想薛家好处也是不能够。
待此事尘埃落定,宝钗专门开了大库从里面寻了一卷米芾的烟雨潇湘图和一方战国错金银青铜四龙四凤方案交予薛蟠薛蝌与贾赦送去,道是谢他与自家主持公道。贾赦见了这两件东西喜欢的不得了,连声说今后有事只管上门来,匆匆打发了薛家兄弟便要关上门好生细细赏玩一番。等薛蟠薛蝌行礼退出去,贾赦复又想起什么,只悄悄站在屋里往外看薛蝌,越看越是满意,心里却有了些许想法,只暂时不好说。
他那继室邢氏叫关进院子里也有好久了,按理说邢家亲戚打上门要说法也是理直气壮。哪料邢夫人弟弟邢德全那是一点德行全无,且不闻不问自家亲姐死活,带着老婆两个人一味赖在京城里靠贾家接济过活。初来时干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