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上点指,厢竹的视线随之落移,微动了身而后瞥瞧一眼,厢竹说道:“大小姐指的是布坊孙掌柜送上来的账目?”
“正是。”点了头,视线焦落,萧楚愔说道:“对了厢竹,我记着练叔跟在爹爹身边也已数十年,你也是自小养在萧家,这布坊的孙掌柜,你可听练叔提过,是个怎样的人?”
“布坊的孙掌柜吗?”略一思忖,厢竹说道:“这布坊的孙掌柜,厢竹记得是个挺有能耐的掌柜,以前老爷掌家的时候曾听闻布坊的生意极好,好些达官贵人都喜欢上咱萧家布坊裁定衣裳。不过……”
“不过什么?”
像是忌讳着什么,厢竹顿了话头,大概也明她因何忌讳,萧楚愔说道:“但说无妨。”话后厢竹接道:“不过自从大小姐接了萧家,这布坊的生意就一年差过一年。头一年厢竹记得布坊的生意还不错,可是越到后头生意越不行了,尤其是近两年,几乎就没了赚头,也是苦苦撑着才没倒下。”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过错了。”厢竹的话换来萧楚愔淡抿一笑,抿唇鼓嘴而后阅扫账目,萧楚愔问道:“对了,在布坊生意连连下跌的这几年,京都是不是多开了好些布坊?”
“多开是有的,不过好像都是些小作坊,像咱萧家这样大的,京都里倒也没几家,都是以前留下的老字号。”
“没有新的竞争对手,加之又是有口碑的老字号,这两年竟然能做到毫无盈利,并且亏盈持平。看来还真如你所言,这布坊的孙掌柜,是个有能耐的主呢。”
眉梢微挑,意也半明,待萧楚愔这话落下,厢竹惊道:“大小姐,您的意思是?难不成?”
“我的意思便是你口中的难不成,这孙掌柜递上来的账目,我是怎么看怎么觉着不顺眼。要说萧家家主不顶事,生意不如以往直落千丈,这我信。毕竟好兵也得有个好将帅领着才行,可不管这当家主事的再如何不顶事,他孙掌柜也是萧家的老人了,生意上摸滚打爬多年,就算生意不如以往,凭着萧家布坊的口碑以及过往的熟客,也不至于落到这等田地。可你瞧瞧,先前那些姑且不说,这两年的账目竟是亏盈持平,不赚不亏。连着两年不赚不亏,他孙掌柜倒是好本事呢。”
连续两年亏盈持平,虽也有这种巧合,不过萧楚愔可不信在这萧家会出这等巧合。账目标示得太过透清,也正是因为一笔一例皆是清细,反倒叫萧楚愔觉着这本账目有怪。搁放在账目上的手顺带将这本账目合上,待账目合上后,萧楚愔起了身,说道。
“看来这位劳心劳苦的孙掌柜,咱得抽空见上一见了。”
第八章茶楼耻事
那位劳心劳苦的孙掌柜自然得抽空见见,不过不是当下。离了萧府一路上了布坊,原以为大小姐会直接进布坊见见那位劳心劳苦的孙掌柜,谁知并没有。路上拐了个道,随后直接上了布坊对面的茶楼。
进了茶馆上了二楼,选了处靠外临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雨前两份糕点,萧楚愔这才靠倚在横栏上瞥朝着楼下往来人群。京都内,天子脚下,繁华自然无需多言,来来往往熙攘热闹,倒显一派荣华。
如今她这位置不仅能看到京都内的繁华,更是将布坊一切尽收眼底,随性靠懒在横栏上,嗑着瓜子,要不是厢竹服侍她多年,还真不敢相信面前这没有仪态的女子正是如今萧家的家主。嗑着瓜子随意吐在地上,瞧着萧楚愔已看了半晌,厢竹这才替自家小姐满了茶,问道:“大小姐,您上这作甚?不是说想见见孙掌柜?”
“孙掌柜!自然是要见的,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何时?”
“一会啊。”吐了瓜壳顺手取了桌上倒好的茶,一口喝尽萧楚愔说道:“俗话不是说了,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这孙掌柜交上来的账本笔笔标注清楚实在,忽的一看,布坊一整年的账目无疑了。虽我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奇怪,不过咱也得先弄清现如今的布坊生意如何?要不冒昧前去,可是得吃亏的。”
那孙掌柜就算不是个老奸巨猾的主,也定不是个轻松应对之人,心里没个谱就贸然前去,最后吃亏的恐是自己。上茶楼坐着喝茶,看着惬意,事实上还不是为了探清布坊的情况。
从坐在这起不过一壶茶的功夫,布坊的大概萧楚愔心里也有了底。将手中还没嗑完的瓜子重新放回果盘内,随后拍了手,萧楚愔说道:“咱这孙掌柜啊,看样子真是老咯。”
“老了?大小姐为何这么说?”
“为何?你自己瞧。”拍手扫了灰,灰扫落后萧楚愔朝着楼下扬了下颚,说道:“不过一壶茶的功夫,这布坊进进出出的便有十来人,这还不知一天下来得进出多少。门庭若市,如此多的客人一年下来竟是亏盈平持。你说,咱们这孙掌柜要不是已经老得连生意都不会做了,怎么会把好好的一家布坊经营至这般田地?”
若是客流不多,姑且还得再看看,不过就眼下看来,那孙掌柜递上去的账目,肯定有鬼。依着客人的进出,生意就算不似萧老爷在世时,也不该落了个两年无利可收。坐在这儿喝了几杯茶,心里头也清了,掂了个清,萧楚愔忍不住笑道。
“看来以前的我还真不是块做生意的料,这样明目张胆的造假竟都没发现?活该自家的老底一点一点叫人掏空。”这话也不知在讽什么,话落厢竹接道:“大小姐莫这样,虽然外头总是传着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