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眸子微微垂了垂,周菲宁道:“原本是想稍后亲自去宫里与你父皇说,后来想想不妥,便你帮我告诉他。”
说到这里,周菲宁眼里冷然的光芒一闪而逝,“你告知于他,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顾忌于我。”
是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一道黑色的披着斗篷的身影匆匆地赶着路。
压低着斗篷的帽子,行色匆匆地人仍然忍不住时时地回头望去,仿佛在害怕什么。
而他望去的地方,在月光下,隐隐约约亮出“苏府”两字。
没错,此人正是本该禁足在府中的苏翰墨!
都说狡兔三窟,这话说得着实不假。
来到一座丝毫不起眼的民舍,苏翰墨再度压了压斗篷帽子。
“笃,笃笃,笃笃笃。”
随着三道有节奏的敲击声,门口迅速的拉开一条缝。
待看清外面的人是谁后,道了句:“您来了,主子等你很久了。”便起身让开门。
苏翰墨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走到一扇门前,推开。
“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
“来了。”语气有些忐忑。
简单的两个字说完后,苏翰墨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愣在了那里。
“站着作甚?坐下罢,酒都温好了。”
周子潜笑笑,似乎没有看到苏翰墨脸上的不安。
“王爷……”
“不是与你说过了吗,到了外面,王爷这两个字便是该去则去。”
敲了敲桌子,周子潜不置可否的笑了:“这一点,你女儿做得比你好多了。”
“这……”
“好了,你这大半夜的走过来,喝点酒安安神才是正经。”
笑着给苏翰墨倒了一杯酒,周子潜看到他有些诚惶诚恐的动作不由微微扯了扯嘴角。
却也看不出是笑,还是别的意思。
说到底,周家的人都有这样的一面,谈笑间,却是始终掌控着大局,更是不动声色的渐渐攻破对手的防线,然后一击致命!
周子默如此,周子潜也是如此,躺在病床上的一直便是这样不瘟不火的一副表情。
几次三番的话被周子潜打断,苏翰墨再度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半晌,杯酒下肚,周子潜才缓缓地开了口。
“你找我前来有何事?”声音正经得就如同真的是在问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般。
苏翰墨心里一噎,暗骂了一句,嘴里却配合道:“是小女的事。”
“苏大小姐?”
周子潜发出一声嗤笑,“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不不不,下官,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样的问话,苏翰墨连为何女儿会与周子潜合作,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没有问,连忙解释道。
“我就是怕,就是怕……”
“怕什么?禁足令都禁不住你,还有什么是你怕的?”乜了苏翰墨一眼,周子潜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道。
“我就是怕他会误了您的计划。”
说完这一句,苏翰墨便不再言语,仔细地看着周子潜的表情。
果不其然,那原本还无所谓的脸,瞬间阴沉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原状。
他也没有料想到苏卿所做的事居然会被发现,而且还做得那么漂亮。
到底是谁,想到这,周子潜的脑海里浮现出那道身影,会是她吗?
还好苏卿也算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杯子。
微微一使劲,那白润如玉的酒杯瞬间灰飞烟灭,琥珀色的酒水顺着骨节分明手指掉落在木桌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丝毫不在意的拿出一块帕子擦拭了几下,随性的扔在桌上。
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苏翰墨在他捏碎杯子那一刻便摒住了呼吸。
他是一个文臣,前身也就是一个书生,看到这样的场景,突然觉得自己的性命就和那杯子一般。
“你说,什么人最不会背叛?”在沉默中,周子潜突然低低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吹了一口气道。
苏翰墨心里一突,当下便愣在了那里,不敢接下话。
“你肯定清楚,这点也不用我说,对吧?”
再次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然后缓缓地放在苏翰墨的面前,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看到他的动作,盯着那杯酒,苏翰墨陡然一惊,这是……
似乎感觉到了苏翰墨的不安,周子潜哈哈一笑,拿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现在是你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是让她不说话,还是让我们一起下地狱?我想,这个生意,你会选择吧……”
幽幽一笑,周子潜将身子往后一靠,云淡风轻地道。
苏翰墨嘴唇张了张,突然觉得嗓子里似乎卡住了什么东西,愣是说不出话来。
端起桌上的酒润了润喉咙,却是让那灼热的酒水弄得不禁咳嗽了起来。
“当心着些,这可不是茶水……”
说到茶水,周子潜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苏翰墨知道周子潜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在来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个结局吗?
甚至,他也隐隐地暗示了周子潜自己的态度,可是,为何心里还是觉得苦楚呢?
幽幽一叹,苏翰墨起身向周子潜鞠了一躬。
“全凭您的吩咐。”
没有退路了,从上了这条船开始,他便知道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