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一时间,竟然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纳薇端起龙井,啜了一口,然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茶真苦。”
方景龙笑道,“上好的茶叶都带着一些苦涩,之后就会有甜味,我们把这种味道叫做苦尽甘来。”
纳薇放下茶杯,道,“您的人生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方景龙一怔。
纳薇接着道,“苦尽甘来是没错,可也不能因为之后的甘甜而忘了之前的苦涩。做人最重要是讲个良心,您说对吗?”
这话听上去没头绪,但句句都针对方景龙,他不由又是一阵愣忡。恍惚间,纳薇的脸变得熟悉起来,似乎变成了压在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收起笑容,谨慎地问,“纳薇小姐之前认识我吗?”
纳薇抬起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嘴里的回答更是干脆而坚决,“不认识。”
方景龙松了口气,也确定自己的人际网中没有这么有一个小姑娘。
纳薇瞥见他脸上的警惕,笑了笑,“我们泰国人都喜欢用比拟句,比如,把苦茶比拟成人生。您可别见怪。”
方景龙忙笑道,“我们中国人也一样。”
纳薇干笑了一声。她脸上看起来平静,胸口却心潮起伏,她很想拽住方景龙的领子,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当初要丢下她们母女。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姑娘了,就目前的处境来说,是方景龙想巴结她,而她认不认这个父亲,都一样,既不会让她过的更好,也不会更差。
纳薇看着方景龙的脸,思绪在脑中转了转,改口道,“上次去展览厅看画展,是我建议安德亚斯的。”
这一点,方景龙倒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也喜欢画?”
纳薇看着他,笑了笑,“我的父亲是画家。”
方景龙的心脏重重地一跳,“是吗?是哪位画家?也许我认识。”
她眼底有些冷,暗忖,你还真认识。
“我父亲只是个不出名的小画家。”
见她这么说,他一脸惋惜,却也没再追问下去。显而易见,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纳薇,“下个星期我在清越会馆开一个画展,到时候会请很多泰国的达官显贵来参展,希望你和安德亚斯先生一起来参加。”
纳薇伸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道,“我会的。”
***
今天是方景龙的画展,安德亚斯和纳薇一起出席,不过今天他只是陪衬,主角是纳薇。
纳薇选了一件黑色礼服,肩带上镶嵌着十二颗钻石,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怀孕并没有让她身材臃肿,小蛮腰依然盈盈一握,一双腿修长美丽,在那些矮小的泰国人群中,她俨然是鹤立鸡群。
安德亚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搭理得一丝不苟,他高挑的身材和立体的五官让人看起来就像一座出色的雕像。
当两人出现在会场的时候,立即引起了众多目光,甚至将媒体的闪光灯也一并引了过来。
方景龙和正在交谈中的客人打了个招呼,立即大步流星地迎了过来,双手紧紧抓住安德亚斯的手,道,“欢迎欢迎,您的到来让这里蓬荜生辉。”
安德亚斯温文尔雅地微笑,和他握手后,道,“您客气了。”
两人一番寒暄,方景龙才把视线转移到纳薇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地道,“纳薇小姐,今晚真是美艳动人。安德亚斯先生您好福气。”
纳薇笑了笑。
方景龙将两人迎了进来。
这个画展是方景龙私人出资举办,他大手笔的租下一个大会堂,无非就是想在今晚多卖几幅画出去。方景龙显然是有一些渠道的,不然也请不动泰国的权贵。
安德亚斯喜欢油画,和亚洲的水墨画有本质上的区别,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
纳薇一路作陪,但总有点心不在焉,耳边传来安德亚斯的声音,“你打算和他相认吗?”
纳薇抿着嘴,没有立即回答。
安德亚斯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向胸口拢了拢。
纳薇小声地问,“那你觉得我应该认吗?”
安德亚斯道,“我要是你,我会认,毕竟是亲生父亲。不过,你不是我,所以我没法替你做决定。”
纳薇一脸失望,低声嗔怪,“这不是等于没说。”
安德亚斯浅笑。
纳薇,“我其实挺恨他。他为了荣华富贵,把我和母亲扔下。其实,我有暗示他,可是他似乎不愿再想起过去那一段。我们就像破抹布一样,被他抹去了。”
安德亚斯点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两人正在说话间,背后有人走了过来,“吆喝,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亚力克!”
纳薇转头看到这张脸,顿时浑身汗毛倒竖。
站在背后的人竟然是乍仑。
安德亚斯并不认识这个泰国人,却感觉到了纳薇的不对劲,他下意识伸手环住纳薇的腰,不想她颤抖地厉害,连带着自己也跟着一颤。
纳薇脸上血色全无,如临大敌般的看着乍仑,如同惊弓之鸟。
乍仑的目光轮番在两人身上轰炸了一番,最后扬起嘴唇,无声地笑了笑,“真是巧啊。没想到你也有这种雅兴,我还以为你只会嗑药、玩女人呢。”
安德亚斯知道这些狐朋狗友一定是自己在夜晚时刻变身时结识的,他不了解这个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