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浮潮朝萧凭竖起一根手指, 偏了偏头,拿眼角不满地看他:“一个人一辈子可只有一次蜜月可度。”
不得不说雷浮潮说话的技巧润物细无声,这句话乍听之下十分正常, 换作是另一个人在听,也许根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但在萧凭听起来, 却完全就是:“我都打算一辈子只和你一个人好了, 你连一场尽兴的蜜月都不肯给我?”
致命一击, 萧凭差点就动摇了。
要是雷浮潮的口气再委屈一点,再撒娇一点, 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拒绝,可偏偏雷浮潮的口气这么轻描淡写,让他感觉是真的强忍着失望。
但果然还是不行。
“不行。”萧凭最终狠下心拒绝了, “不如你问问柳迢,只要柳医生说没有关系,我就答应你。”
于是雷浮潮不肯说话了。
健康问题是原则性的问题,这次萧凭无意让步,见状立刻也不说话了。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前往片场的时候,雷浮潮对着手上的戒指犹豫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没把它摘下来。
但因为不想等到进了剧组,被大批人马询问“你们不是订婚了吗,戒指都戴在手上,为什么不说话?”,所以雷浮潮翻出了一双皮手套戴上。
皮手套不是毛线手套,材质偏硬偏厚,不仔细看的话,就看不出他无名指上的凸起了。
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萧凭在旁边眨了一下眼睛,倒是很快领会了他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也没有赌气到不结婚的打算,只是防备别人在双方冷战的时候不断提出祝福。
那样一来,场面就会相当尴尬了。
但即便如此,萧凭还是也有点生气,挑衅地瞪了雷浮潮一眼,干脆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又串进项链里挂到了胸口前。
他们俩就这样一个把戒指戴在衣物底下,一个把戒指贴身放到心脏前,一本正经地双双自认为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打响了残酷的第一炮。
他一定很失落吧!赶快认输可破!
这么想着,雷浮潮和萧凭频频对视,彼此都没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任何失落,反而能读出一点点骄傲——看,果然连摘都不舍得暂时摘下来吧?
对视过后两人又双双略一无语,开始思考对方的反应怎么跟自己设想的大不相同。
最后得出崭新的错误结论:强颜欢笑,这绝对是强颜欢笑,不愧是影帝。
医院离片场有一定的距离,才走到半路,雷浮潮的步速就明显减慢了不少,时不时地抬手直揉太阳穴。萧凭嘴巴上没作声,目光则四处寻觅,不多时逮着了一家租代步自行车的小店,立刻跑过去把车租了,骑到雷浮潮面前来。
雷浮潮:?
这么小的车,难道还能载人?
但萧凭的眼神十分有把握,示意他上车。
雷浮潮确实是走累了,满怀纠结地上了车,从后面紧紧搂住了萧凭的腰身,还懒洋洋地把脸也贴了上去。
春日的白天,萧凭穿得很薄,透过后背上衣服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雷浮潮呼吸的热度,当下心里就有点痒痒了。
“不吵了?”萧凭试探着问。
“吵。我要去冲浪。”雷浮潮说。
萧凭震惊地闭嘴了,内心万分疑惑,你这是吵架的态度吗?
一路上雷浮潮就靠在他背上哼歌,似乎心情实际还挺不错的。晨风轻拂,吹面不寒,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已经完全确定了,一生中最紧要的目标两个人都心中有数,正踏在道路上,导致眼下的心情突然有种难得的悠闲。
甚至萧凭不合时宜地感觉他们简直像两个知晓时间充足、上学不会迟到,因此就在路上悠悠闲闲眉来眼去的早恋中学生。
只不过雷浮潮所坐的角度实在没法和他眉来眼去而已。
萧凭默然听了一路心血来潮前不搭后的串烧,眼底的余光里,自己腰腹上牢牢扣着两只手。
因此他一定是不知不觉地笑容满面了。
到了剧组,一把车拣地方停下,两人就迎面撞见了李递。
下车时雷浮潮舒展了一下筋骨,神态更加懒洋洋了,萧凭暗暗拿眼波追着他,锁上车,被他感染得也打了一个小呵欠。
大概是由于他们脸上欣然自在得各有千秋的表情,想了想微博上的内容,李递自觉地伸出手来索要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喜糖呢?”
领证怎么说也要等到回到s市以后,现在哪里来的喜糖。
不过雷浮潮熟门熟路地伸手往萧凭裤袋里
摸,轻轻松松摸出了一包烟,抛给李递说:“给,喜烟。”
李递连个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装,大大咧咧地就收下了,瞧了瞧雷浮潮,瞧了瞧萧凭,又问:“怎么了?小萧怎么不说话?”
“吵架了。”雷浮潮一口咬定。
李递:“……”
李递挤着眉头再瞧了瞧雷浮潮才刚刚从萧凭裤袋里抽出来的手,瞧了瞧萧凭哑然失笑一脸“随你闹随你闹”的表情,满脑袋问号险些掀颅而出。
你们这叫吵架了?骗谁呢?
李递只当做他们俩不知道是在玩什么情趣,挥挥手就不管了,叼着烟转身走开。
“你看,李导都不相信我们吵架了。”萧凭拿起路上买来放在单车筐里的豆浆,扎上吸管喂了雷浮潮一口说。
“去东南亚的海边也行。”雷浮潮考虑了一下,“比较近。”
萧凭马上又不跟他说话了。
经过彼此双方在片场一上午的沉默,全剧组的人大都一头雾水地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