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不配得到幸福。
三人沉默无声地用过午餐。
顾繁朵在安安忧心忡忡的注视下,哒哒哒地趿拉着拖鞋,回了房间。
一小时后,走出来一个光鲜亮丽的顾繁朵。
灰白色男士大毛衣随性地将一侧扎入浅灰色铅笔裙里,下配一双黑色短靴。酷得飞起的周末路线。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简洁耍帅的穿衣风格,才是顾繁朵的常态。
这意味着一种回归。
然而,顾夜白脑海里却浮现那日一袭粉红色风衣白色西装裤,明媚知性的顾繁朵。
千面娇娃。
气质太独特。不是衣服穿人,而是人穿衣服。
“安安,我出去一趟。”顾繁朵垂眸扫了眼腕上的cobs,“我四点半之前回来。”
“好的。朵朵,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安安咧着嘴,露出雪贝似的小牙齿,笑容乖巧而僵硬。显然,他和那人一样,都不擅长笑。
但一笑起来,却都格外动人。
心生涩意,顾繁朵刷地收回目光,拿上包包和外套,迈着轻盈如风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温暖宜人的公寓。
从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
平生第二次,顾夜白心里头惴惴地慌。
艺术家天性的敏感令他觉察到顾繁朵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对她咆哮的那番话而尴尬,不知该如何与他道别……她似乎更是在有意疏远他!
呵,难道他的感情已经炽热到连顾繁朵本人都发觉了吗?
不然,为何那日她一听说两人并非亲兄妹,便下意识拒绝了他的碰触……
顾繁朵,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顾繁朵,那日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你失手给了他一枪,到底是因为他要跟你离婚,还是因为我……
水满则溢,慧极必伤。
顾繁朵,如果你不是假装懵懂,而是真的不够聪明,你会不会收获真正的快乐?
顾繁朵,我的爱会让你这般无法自处吗?
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因为我已经无法退回哥哥的位置了。
顾夜白深深地盯着紧闭的公寓大门,脑袋飞速运转,并没有注意到安安脸色的苍白。
一个小时后,一辆银色宝马驶入蜜色医院地下车库。
“寒少,顾小姐来了。”
柳特助收了线,逸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心道:今天或许又将上演一场恶战。为什么这对才貌双全的男女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呢?
顾繁朵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病房。站在第一重门前的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不是一扇门,这是命运的转盘。
这一次走进去,再走出来,她便和里面的男人毫无关系了。
沈医生沉默地为顾繁朵推开一重一重雕刻着菱形玉兰花的实木大门,神色肃穆,像中世纪的骑士。
曲折绕回,一步一步,终于来到了倒数第二扇门。当沈医生那双执掌手术刀的手握住门把——
“我自己来。”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沈医生微愣数秒,忙沉声道。
转身,步履沉重而缓慢地拉开与顾繁朵的距离。
纤秀的白皙小手握着淡金色的浮雕门把,顾繁朵闭了闭眼,咬着下唇瓣,猛地拉开了门,却又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面对爱情,我们可以超于自己想象的勇敢,只要对方一个眼神的肯定。我们也会出奇得软弱,如果你听过心碎的声音——
“寒哥哥,再吃一口,好不好?”
娇软的女声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好年轻的声音呐。像黄莺出谷,似风铃的叮咚,清脆动人。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顾繁朵手忙脚乱地打开包包,登时就错愕了。里面竟有好几包纸巾。手机屏幕上方一闪一闪的,提醒有短信进入。她戳开简讯:
【朵朵,你可以哭。但不要忘了多备点纸巾。你忘了也没有关系,安安帮你准备。:)】
顾繁朵弯起唇角,嘴里满是泪水的咸涩滋味。
是呐,顾夜白说的对极了,她顾繁朵确实是个失败的母亲,她顾繁朵何德何能竟然生出安安这样一个完美的儿子……自带穿越属性。
是呐,没有男人的女人,可以哭,也免不了受伤,但记得多备点纸巾,优雅地把伤口擦拭干净,留给世人一个潇洒的敢爱敢恨的背影。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内心狼狈,外表丰盈。
逞强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男人靠不住。
顾繁朵愤青似的胡乱安慰了自己一番,蹬蹬蹬,一鼓作气来到卧室外,叩叩叩敲了最后一重门。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里面的莺歌燕语。
顾繁朵在心里默许到二十时,门从里面打开。
她抬头,对上一双久违的深邃如涡的桃花眸。
沈科。
一个令郝繁花黯然神伤,远走异国的男人。
寒子时的至交好友。
沈科微微挑眉,往前伸手,“繁朵?哦,是顾繁朵啊!好久不见?稀客稀客,请进请进!”
言语如剑,杀人于无形。
输人不输阵。
顾繁朵眉眼弯弯,她的脸上扬起清素的浅笑,微微颔首,沉吟道:“有些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些人呢,相见不如怀念。”
假装不经意地往郝繁花最爱的cobs女表一连扫了数眼,满意地看着沈科的脸色黑如锅底。
呵,沈科一声幼稚如斯。她一点都不奇怪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