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药碗,宿殃龇牙咧嘴地嘶嘶吸气,试图压住口中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顾非敌抬手轻按在宿殃后颈,摩挲片刻,一把将人拉到面前,吻住了他依旧沾着苦涩的嘴唇。顾非敌的舌头在宿殃口中转了一圈,舌尖轻轻撩在他的上颚,随后深深吮了一口,又舔了舔宿殃的唇瓣。
他轻笑一声,呼吸间带着药材的清苦气息,说:“既然不能吃蜜饯,也只好吃些不必入腹的东西了……”
话音落,他双眼微阖,再次吻了上去。
长长的亲吻过后,宿殃脑袋发晕,躺在枕头里看着顾非敌,双眼迷离。
顾非敌勾着嘴角笑问:“甜吗?”
宿殃:……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和自恋了,也不知跟谁学的。
顾非敌凑近些许,压低嗓音,又问了一遍:“不甜吗?”
宿殃被他逗乐,无可奈何地笑着点点头,嘟囔道:“行吧,甜、甜,你最甜……”
顾非敌伸手轻轻抚摸宿殃的额头,微笑道:“往后可要乖乖喝药,如此才能尽快好起来。”
宿殃顺从地闭上眼睛,极轻极轻地呼出一口气:“……好。”
……
如此针药齐下,调养了十天,罗余为宿殃把了脉,终于定下除蛊的日子。
生引血蛊,子时最佳。
这天恰逢九月三十与十月初一的月朔之期,光线昏暗,正适合用来引出血蛊。
但也正是因为此时天地无光,y-in寒之意极盛,宿殃体内的寒潭冰魄也会更加难以压制。
宿殃本不想让顾非敌旁观他除蛊的过程,但罗余给出的理由太充分——顾非敌是这里唯一修习阳性功法的人,也就是唯一可以在寒潭冰魄爆发中将宿殃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于是,当晚顾非敌便与宿殃一起进入温泉,助他除蛊。罗余也随两人一同下水,秦见越则留在岸上为三人护法。
“宿殃,你曾助顾非敌引渡过血蛊,该知道,想要活着逼出血蛊,只能通过上阳舌关。”罗余道,“想要将你体内血蛊完全生引出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需要用到些特别的东西。”
说着,他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瓷瓶,道:“这是生引血蛊所需的药膏,味道有些冲,但你必须将它含在嘴里,才能将血蛊引入其中封存。”
宿殃接过瓷瓶,打开瓶盖闻了一下,登时脸色一变,差点干呕出来。
“这什么?!”他皱着鼻子问。
“这是厄罗鬼帐育蛊用的百毒膏,以百种毒虫毒草制成,是唯一可以将蛊虫自人体内引出的东西。”罗余说着,取出一柄小巧的匕首,笑道,“不过,使用前还需一味务必新鲜的药引才可起到作用。”
说着,他翻动手中匕首,在腕上划开一道口子,登时血流如注。暗红的血液注入瓷瓶,将其中药膏化开,形成略浓稠的液体。
“咬破你的舌尖,就像当初引渡毒蛊时那样。”罗余冲宿殃下令,“然后将这药膏含进嘴里,不要吞咽,运功将蛊虫逼出舌尖,存入百毒膏内。”
宿殃按照指令咬破舌头,将瓶口凑到嘴边,下意识顿了顿。
罗余催促:“快些,药中有血液,不要多耽搁。”
无法,宿殃职能硬着头皮将瓷瓶中混合了血液的药膏倒进口中。
登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息在嘴里散开,直冲鼻腔,令宿殃感到脑袋都有些发晕。他死死捂着嘴,勉强压下想要把嘴里药剂全部吐出来的冲动,抬眼看向罗余。
罗余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好,现在,运半调红……以内力驱使毒蛊沿经脉上行至舌关。”
宿殃依言运功,半调红刚刚开始循环,他体内的寒潭冰魄就迅速有了动静。
寒意骤然升腾,浸入骨血,蔓延至四肢百骸。即使身处温热的泉水中,宿殃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非敌一脸担忧,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搂住,却被罗余制止了。
“不要打扰他。”罗余道,“逼出蛊虫,只能靠他自己。”
宿殃闭着眼睛,感受到体内毒蛊沿着他的经脉缓缓上行。由于极寒内力与寒潭冰魄的作用,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取而代之的则是自体内喷涌而出的寒意。
这寒意仿佛凝成冰锥,沿着他的脊柱向上穿刺,一下一下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意识渐渐模糊,宿殃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了,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失重且毫无温度的真空,感觉不到脚下的温泉泥,也感觉不到周身的温泉水。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体内还在运转的半调红,以及那只毒蛊沿着经脉上行带来的刺股寒意。
直到血蛊来到舌尖,开始从血管向外钻,尖锐的疼痛才第一次袭来。
这疼痛也让宿殃清醒了一些。他微微睁开双眼,透过眼前再次聚集而来的黑色斑块,看向被罗余举在自己面前的瓷瓶。
将蛊虫引入百毒膏后,他必须尽快将它连同药膏一起吐回瓷瓶内封存,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晕。
宿殃身形微微一晃,差点跌进水里。
顾非敌下意识上前将人扶住,却被宿殃身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吓了一跳。
他震惊地看向罗余,罗余也仿佛猜到他的心思,沉声道:“不可以用内力帮他,你若妄动,只会害了他。”
顾非敌只得咬牙,抓着宿殃胳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他转到宿殃身后,将人揽进怀里扶稳,感受着宿殃因为疼痛和寒冷而战栗的躯体,强忍下把人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