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敌解下头上绸巾,就着水囊喝了一小口,道:“若是那图没有差错,我们距离荒原腹地大绿洲还有两天路程。这里草木不丰,猎物也稀少,带的干粮可还足够?”
那侍卫道:“只要水源充足,干粮还足够应付月余。”
顾非敌点点头。片刻,又道:“只是不知这剑圣墓是否真的在绿洲中。亦不知,那图上的绿洲是否真的存在。”
一旁,徐云展也摘下面巾,笑道:“这荒漠实是一片死地,剑圣若是真的在这里立塚,那必然需要先令人修墓,所以他定会找一片能活下来的地方。不是绿洲,便是暗河、峡谷,我们准备充足,一个一个找过去,总能找到的。”
他话音刚落,一名女子从水塘边拎回水囊,递上前:“夫君,喝些水吧。”
徐云展伸手接过水囊,道:“你也歇着,让他们去做这些事就好。”
女子大方地一挥手,说:“这有何妨。”
顾非敌看着两人,忽地笑了。
“徐庄主也是,你新婚燕尔,竟舍得令你夫妻与我同行,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他笑道,“怎么,他老人家难道不急着抱孙子么?”
徐云展抬脚轻踢了顾非敌的腿,气笑:“你如今嘲我,等你娶亲,我也定要找一个什么藏宝图,撺掇顾盟主将你与弟妹派出去。”
顾非敌一哂,没接话。
徐云展道:“况且英娘也是江湖女侠,武艺不在灵韵之下,若不是当初运气不好,没寻到玉铃铛,说不定也与你我有一场小玉楼同窗的缘分。”
顾非敌笑道:“……而后她却如灵韵一般,未能与你我一同出师,岂不是要错过与你的姻缘?”
听到这话,徐云展愣住。
霍英吃吃地笑了几声,附在徐云展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徐云展这才笑着摇摇头,神情释然。
一行人在树下吃了些东西,饮饱了马匹,见周遭气温渐高,决定在这里等到下午稍微凉爽一些再继续赶路。
侍卫们分了几批在周围警戒,顾非敌靠着树干闭眼入定,霍英枕在徐云展肩头午休。所有人都安安静静,保存体力,准备在黄昏至入夜前尽可能走得远些。
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忽然有侍卫来报,说远处有一队十几人正往此处水塘来。看来人衣装模样……似乎是一小队魔教中人正在追杀一位独行侠客。
顾非敌一惊,扭头与徐云展交换了一个眼神。徐云展抿了抿嘴,脸色有些复杂难言。
顾非敌对那侍卫道:“不要主动生事,暗中提防便可。至于被他们追杀的侠士,救不救……暂时静观其变吧。”
说着,他也没起身,只是抬手将绸巾重新围好,抱着剑靠在树干上,低垂眼眸,好似完全不为所动。
见他这副模样,徐云展也重新戴上面巾,又帮霍英围好头纱,将有些颤抖的指尖攥进掌心,面上一派镇定自若。
顾非敌忽然低声传音:“不一定是他。但我宁愿是他。”
魔教在中原的传闻一直不好,他们行事也的确肆无忌惮。如果来人不是善茬,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打起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们此行深入荒原,其实也算是闯进了魔教的地界。荒原虽无比广袤,但谁知魔教会不会认为这是中原武林对他们的挑衅?否则,魔教中人为何会在此追杀一个落单的侠士?
这边侍卫们刚刚摆出暗中戒备的阵型,那边一道赤红的身影就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奔来。
等到离得近了,水塘边众人才发现,来人所使的轻功,竟然是魔教独有的惜花步。
“少阁主当心,恐怕有诈。”一名侍卫立刻惊觉。
顾非敌微微眯了眼睛,手掌落在身边剑柄,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红衣人一身劲装,毫无冗余的装饰,头发削得短至贴颈,若不是踩着惜花步,竟完全看不出他出身魔教那种以y-in柔和繁杂装饰为美的地方。
他速度极快,将身后“追兵”甩得老远,几个起落便接近水塘边缘。却也不见他脚下减速,而是照直向着水塘奔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踩着水面,冲入顾非敌一行人中。
侍卫们脸色刷地沉下去,一个个脚步微错,就要拔刀戒备。
却只见那人——的确一脚踏上水面——却是扑通一声落进了水塘中,ji-an起一大蓬水花,不见了人影。
顾非敌豁然起身,皱紧眉头看向水塘中起伏的波纹。
许久,不见人冒头。
水塘边几匹马被刚才那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离开些许。此时见水面渐渐平静,它们又三三两两走向水边,低头试探着继续喝水。
突然,一道人影从岸边冒头,裹挟着水花,大叫一声,将几匹马吓得唏律律一阵哀嚎,扭头就跑。
侍卫们赶紧分出几人上前拦马,以防它们带着干粮和行囊跑丢。
顾非敌:……
徐云展:……
宿殃吓乱了马队,面色很得意。
他抬手将s-hi漉漉的头发拢至脑后,抱臂站在水塘里,勾着嘴唇,冲岸边几人笑道:“中原武林难得有人来荒原做客,你们说,我是不是该设宴款待?我看刚才那几匹马膘肥体壮,想来r_ou_味应当极为鲜美,不如……就用它们设宴,如何?”
——这是剧本里的一句台词,宿殃背起来毫无压力,架子也端得足足的,好一派魔教圣子该有的妖孽模样。
来者不善,顾非敌周围的侍卫立刻拔刀列阵,摆出防卫的姿势。
宿殃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