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别催我了!”谢随晔脸色y-in暗,朝门口大吼一声。
谁知,这敲门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越来越大,甚至可谓是“砸”。甭管多晚多迟,刚醒就遭到砸门,任谁脾气也不会好。于是谢随晔一只靴子未穿好,穿好底裤便急冲冲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我说了我起了!别……”
他杵住了,全身像是被定住一般,不能动弹。
“呸,你起不起关我什么事?这姑娘说认识你,特意来找你,我一片好心将她带上山,难道还怨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谢随晔听不到他在絮絮叨叨什么,只是后面那人探出个脑袋,冲着谢随晔粲然一笑,就足够让他呆滞。
“阿音,怎么会……”
“晔哥哥,别来无恙。”华丽的鹤氅头套被拉下,露出一双明亮澄澈的故人瞳眸。
☆、忆昔
谢随晔愣住了片刻。
时光从见到昭音的那一刻起,便生生拉回到了幼时的岁月。有苦痛,有酸甜,交织其间。
历历在目。
谢随晔恍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衣冠不整,垂头一看,赶紧把门大力合上:“等我一下!”片刻后,才“容光焕发、衣冠楚楚”地开门。
想他方才无比窘迫,昭音噗嗤一笑,双手掩面:“晔哥哥何须如此见外。”
“不不不,这是礼仪。”
何况他见的,可是皇室的公主啊。
在居室叙旧并不太合适,谢随晔最终带着昭音来了梅心亭。甘佴也十分自觉地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途中,昭音告诉他,是甘佴给了她御寒丹,所以她才能在这雪山上安然无恙。
二人相对坐在石凳上,桌上铺满了零零散散、上次谢随晔从人界带来的美味佳肴。
“你一人前来的吗?你的护卫呢,居然不随你一同?”谢随晔见她一人前来,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
“别担心,与我同行的一百多人,都在山底下等着我。父皇不知此事,我过几个时辰,便要告辞,下山回宫啦。”昭音答道。
“这么匆忙?”谢随晔问道。
“我是趁父皇巡游溜出来的,他且不知。况且苍暮山距皇宫距离甚远,来时便路途遥远,越早回去自然越好。”昭音坦然一笑,将来由全盘拖出。
“那,你多保重。”
“嗯。”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谢随晔看着桌上琳琅满目未曾动丝毫的东西,顺手拿了一个最近的果子,自顾自地剥起皮来。又转头看向昭音,清了清嗓子,有些欲言又止地道:
“阿音,你,为何会忽然想要来看我?”
“因为,我要被父皇派去和亲了。”
此话一出,谢随晔怔住了。
“你一走,便杳无音信。我等了你很久,都不曾回来看我。我拒绝了很多人的求亲,到最后还是逃不过啊。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若是能让百姓们安的其所,和亲也好,联姻也罢,也算配得上公主这个名号了罢。”
谢随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阿音……”
若是在皇宫之中,再如何勾心斗角,争锋相对,至少,昭音还是一个公主。没有犯下大的过错,便能锦衣玉食地过一生。然而,说是联姻,表面风光,实则是派去平息叛乱的人质,今后的路,更是危机四伏。
“晔哥哥,这么多年,我从未对你认真地说过一句感谢。若不是你,就没有现在的昭音公主。从此天高海阔,我在无边无际的异国他乡,今生,便难以与你再聚了。”
“小时候,你总是什么都让给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得来一个r_ou_包,也全都给我一个人吃。冬天时,我冷得全身发抖,你把捡来的布全部往我身上盖。这几年来,我在宫中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受万人诟病,表面笑脸相迎,反过身便是口腹蜜剑,做了一点点事情便处处邀功。我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才发觉,你是最真心待我的人,并且不图我任何。”
“谢谢你,晔哥哥。”昭音以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结束了自己的倾吐。
然而这句“谢谢你”在谢随晔听来,却如千钧之重。
“若是你远道而来,只为说一声感谢,大可不必。”过往的时光随着昭音的话语,一一在谢随晔脑中闪现。最后,谢随晔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手中正在剥的橘子,认真道。
“也不全是。我是想看看,晔哥哥这几年来,过得如何?”
“像你见到的这般,挺好。谢谢你还想着我。”
昭音环视了一眼周围的茫茫白雪以及缈无人烟的寂静梅林,“晔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语气突然严肃,“你一向向往自由,为何甘愿在这空无一人的雪山度日?”
此言一出,谢随晔面容上,便漾起了淡淡笑意,只是他自己尚然不知,对面的昭音却看得真真切切。
为何呢?他也想知道。
只是每每想起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或喜悦,或热切,或淡然,或冷漠,还有那个至今在心头余韵未消的吻,他就感觉,就算是妖魔鬼怪给他设的圈套,他也中得心甘情愿。
昭音见他不语,心中了然。手掩丹唇,扑哧一笑:“我大概懂了。若是我能碰上一个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抵上人生所有剩余时光的人,该多好。”
随即便站起身来,华丽的衣裙铺连而下,点点流苏明艳动人。
“昭音,你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样。”谢随晔怕她往那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