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永远都不要来找我。”
“我知道,在你看来,应当是傻到不行。可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方才……说什么?”谢随晔颤声道,方才在昭音墓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现在又到了眼眶,呼之欲出。
寂宁见他这副模样,忙道:“我……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前一句。”
“永远都不要来找……”
“不对!再前一句!”谢随晔忍了许久的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彻彻底底恨我……”
“不是的!”
寂宁回想了片刻,谁知,谢随晔便说了出来:“你说,你……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何尝不是!寂宁!告诉我我没有听错!你是、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随晔只觉得,他的眼,他的心,都快为眼前这个人疯狂了,一阵不真实的眩晕感忽涌而至。
不是,不止,他整个人都要疯了,心脏跳得像鼓点,似乎想跳到胸腔外面去。
仿佛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沿着荆棘丛生的独木桥,在黑漆漆的深河上走着走着,反正总之是一死,死在哪都无所谓。而这时,一束光从天际降落,告诉他,你听错了,你不是死刑,你不用死了。
从此,他就在漫漫黑暗中,追随着这束光,直到走出无边无际的深渊。
寂宁微微哽咽:“是。”
这就够了。
谢随晔拦住寂宁去路的手,往内一折,紧紧拥住寂宁。他把头埋在寂宁的肩头,察觉到寂宁的身躯似乎也在微微颤抖。想松开手去看寂宁是怎么了,可是被寂宁搂住了,无法动弹,寂宁不让他瞧,只是低声道:“我推不开你了,谢随晔,对不起。”
“你同我说什么对不起……”
谢随晔极其认真郑重,道:“寂宁,我以为……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和你一起了。”
哪怕心平气和地说一句话,都是奢望。
谢随晔抱得更紧,生怕眼前的寂宁会立马消失,那个对他冷漠绝情的人会回来。
“寂宁,我真的好想你,我好开心……我我我我是不是在梦中?”
“我想过好多次,做了好多次梦,我梦到你教我舞剑,梦到你带我出门游历,然后我一醒来,身侧什么都没有。”
“我没想过……”谢随晔哽咽着,断断续续,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子。”
一双手牢牢地攀附住了他的腰际,甚至比他拥住寂宁更甚。
“你说,我和你的星轨交际之后,便没有了。可是,如果我一个人孤单至死,还不如在死前,多过几天和你一起的日子。这样,我还可能死而无憾。”谢随晔伏在寂宁单薄的肩上,一字一句地说。
“不过生死一劫,谁还没从鬼门关走过几遭?”
寂宁听闻这句话,想起那日他要谢随晔去寻剑,谢随晔从火海之中上来遍体鳞伤的模样,便心痛不已。那日,自己着实做得有些太过。可他,始终不敢告诉谢随晔太多。
还是怕彻底失去他。
“对不起。”寂宁搂住他,低声道。
“说过了,不必说对不起。”谢随晔侧过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寂宁的额头,接着大笑着抱住他。
“我都不害怕,所以,你更不要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半分。”
☆、患失
此后,谢随晔便时常奔赴苍暮山,同他煮酒论茶,雪地赏梅。别人给他一些什么珍稀的宝贝他会都带过来给寂宁过目,寂宁不收的东西,他本来打算一把扔了,寂宁好心劝他,可以赠予茗囿宫的其他仙官。谢随晔极为不悦,说寂宁瞧不上的东西,没有任何留下的价值。
好在则欢审时度势,在寂宁的几番眼神暗示之下,硬是把那些奇珍异宝带回了茗囿宫,赐予给了下面的仙官。
甘佴也在两人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了不少端倪,然而亲口听闻则欢说起,还是十分震惊的。寂宁这几十年来杀过不少妖邪,也帮天界平定了不少风波,余疾不小,加上曾纵身跳入鬼界业火之中,身体十分虚弱不堪,便得按照南懿的要求好好调养身体。听到二人相恋的消息后,甘佴端去呈给寂宁的药,全部撒了一地。谢随晔知道后,狠狠谴责了甘佴一顿,并决心今后亲手来熬。
天界也是闹出了极大的风波,谁也不曾料到,看上去清心寡欲不可一世的寂宁上神,竟会同自己以往的徒弟暗生情愫,甚至相恋。而西海那边,也是掀起轩然大波,令溱公主倒没说什么,倒是西海龙王说谢随晔忘恩负义,差点就带领虾兵蟹将来茗囿宫讨回公道了,只是最终还是被令臻劝住。
“师父,您这千百年来都是以雪为食,天界和人界那么多山珍海味,您就没有想过要尝一尝?真是太可惜了。”
寂宁对于谢随晔对他的称呼早已见怪不怪,师父也好,上神也罢,随他开心便是。不过嗔怪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谢随晔,知道他这句话在打趣自己,道:
“我早已无需这些,倒是你,是不是又嘴馋了?想吃便直说。”
两人在梅林之下一番亲昵,面前的梨花木案台上,满满都是他人送给茗囿宫的礼物,有珍酿佳肴,也有一些从未见过眼的奇珍异宝。谢随晔慵懒地枕在寂宁腿上,一件一件伸手拿过来打量,最后看来看去都倦了,都没有上方那人的容颜好看。
在天宫这几十年,并非没有见过美人,只是每每回忆起,最惊艳最动心的还是那一袭素衣。
眉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