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他如何去天牢获得灵黛,如何走密道溜出来,之后如何下山回到人界,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只是,带了少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你呢?”谢韶问。
“我娘有危险,我必须去救她。你千万不要跟着我。”苏载玉死死咬着嘴唇,后道,“谢韶,我信你。今后保重。”说罢,将他奋力一推。
“啊!”殿外的雪灵听见一声惨叫,谢韶就这么暴露在所有雪灵面前。
“什么人?”
“我、我刚刚从殿中逃出来,救命啊!救命啊!好大的火!”
谢韶赶紧编了个谎话,装作慌张的样子,再往雕像后偷瞥,原本在那里的苏载玉已经没有了身影。
苏载玉已经j-i,ng疲力竭。
他刚刚给谢韶自己的灵力,让他化为雪灵的模样,已经十分耗力。平时对他来说,这不过弹指而就的事情。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夙沙王,也就是他父亲,居然在危机关头,将自己的夙沙王印,传给了他。
夙沙王位的继承,必须是前任夙沙王逝世之后,王印才会在下任王的额头显现。他是夙沙皇子,生来额间有银色花钿,继任后金色王印替代原先的图案。这也意味着,夙沙王所有的灵力,都会过渡到他身上。所以过程磨人且痛苦,全身似乎没有了知觉。
可是……明明他那么厌恶这个儿子,为什么……会传位于他……
不过他来不及细想,从宫中到雪山有一段路程,他只能边逃脱夙沙卿罗的追兵,边狂奔一路回到雪山腰处自己母亲的阁楼。
“娘,等我。”
抬手一沫,脸上似乎有泪,只是奔跑在寒风中,先前的已经风干,无从察觉。
他到的时候,阁楼的藏身之处已经被人发现,结界被破。整个小小的阁楼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雄雄烈火,燃烧得甚是狂妄。
苏载玉停住了脚步。
随机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直直盯着那栋在火光中成灰烬的阁楼。
之前听卿罗所言,他还怀着一丝侥幸,认为能救出自己的母亲。这么久以来,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出的差错也是极少,因为一出错,就是致命之灾。
可是,他却像个傻瓜,给自己的母亲下了阵,让她无法逃出生天,丢了自己的性命。他是千古罪人啊!是该被凌迟处死的罪人!
“娘……娘——”
他嘶吼出声,泪流满面,天地之间,孑然一身,似乎也只有他一人。除了他以外,白云苍狗,万物静谧。
他到底干了什么?是他不听他娘的劝告,执意要夺取王位!是他对谢韶另有所图,利用他当自己上位的工具!是他!将他的亲生母亲锁在了阁楼内,让她灰飞烟灭,求生不得!
他从腰间抽出霜凛,看了一眼泛光的剑刃,轻飘飘地想了想,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剑,若是刺进自己的心脏,该是何种滋味?
苏载玉端详了片刻,突然不知从何处窜过来一个人冲到他的面前顺势跪下。他一惊,立马架剑御敌。结果对方倒吸一口气,居然还是死死地握住他的剑身,并且死不放手。
逆光之下,他未认出面前之人的脸。稍稍明朗时,他突然想起,这是被他改头换面之后的谢韶!
☆、原罪
“怎么是你!”霜凛剑咣当一声掉落至地,“我不是说让你直接下山吗?”
谢韶双手手心被霜凛的剑刃割破,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可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苏载玉从地上扶起来,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严肃:“你听我说,”顺便用手背擦去苏载玉脸上的泪,“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方才去天牢,听到一个长老说,夙沙王族,今晚将被灭族,所以,他下令销毁了天牢中所有灵黛,以防落入天界。”
“什么?”苏载玉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有权下令销毁灵黛,应当是夙沙族大祭司无误。
“你先听我说,乖,别哭……”谢韶越来越慌乱,想去擦苏载玉脸上的泪水,结果反倒抹了一脸血,“他说什么几月前,推算星轨,便察觉到这几日将是灭族之日。我不知什么是星轨,因为所有灵黛被毁,所以便照你给的路线逃出了天牢。等我一出牢,便看见,天上一群黑压压的人,银甲加身,全部下来,一个一个屠杀那些人……甚至在别处也放起了火……”
“我担忧你的安危,所以逃过一劫,只是想来这里告诉你,整座山他们都在搜查,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
苏载玉已经听不见任何话语了,看着谢韶焦急的眼神以及动得飞快的嘴唇,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几个月前就已经推算过星轨,父王必定知道,所以这几天才会故意挑刺,每天让他滚。最后将毕生的修为传给他,想让他尽全力保护好自己。这才是父王的真正目的,而不是仅仅为了传他王位。
母亲可能也或多或少料到了一些事,才会对谢韶信任无比,关怀得无微不至,甚至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因为她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无人能托付。她希望眼前这个陌生人,能够帮助她的儿子。
至于夙沙卿罗,父王不一定不知晓他的y-in谋,只是,反正都是一死,死的方式如何,倒也无所谓。拆穿不拆穿,结果都是同这座山陪葬。
苏载玉痛苦地嘶吼大叫起来,“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凄厉地尖叫,自责,捶打自己,跌落在地,“娘!”望着满山疮痍,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万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