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载玉已经没有了力气,随谢韶折腾一通,混乱间已经到了他的背上,靠在他的肩头,一股血腥味侵入鼻中。
“我在,你不会有事。”
按照苏载玉给谢韶的最快逃生路线,是去雪山西边的断崖,那方下处是一个巨大的湖,深吸几口气再上岸,跳下去不会有危险。谢韶也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是抱着苏载玉一同跳了下去。
只是千钧一发之际,谢韶在水里挣扎,被湖中的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了双脚。他奋力挣扎,在水里扑腾起好大的水花。只觉得自己的口鼻中充斥着冰冷又涩涩的的湖水,无法呼吸,整个人像是被扼住了脖颈,痛苦至极。
朦胧的晨光中,不断往下沉没,却感知到,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有东西,印刻在他的唇上。谢韶原本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还未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随后一个柔软的东西撬开他的口腔,向他源源不断地渡着气。
他睁开双眼,朝他渡气之人,额间的金色纹路闪着柔和的光芒。之后苏载玉也睁开了双眼,托着他往岸边游去。
“又欠我一条命了。”谢韶捂住胸口,咳嗽不止,恍然间听苏载玉嘶哑道。
“我们衣服全s-hi了,去镇上买两件先应付着吧。”两人恢复得差不多时,苏载玉突然发声。
“等会……你……”谢韶想问他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也想问他现在……如何了。
毕竟亲眼看着全族覆灭,自己的亲人全部离开,这应该是一件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事。他看见养父离开的时候,也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待他望见雪地上的一摊血红,谢韶懂了。
他将淤血尽数逼了出来。
“放心,我暂时不会去死。”
“那你为什么……”谢韶问着问着,不自觉地感知到脸上发烫,明明刚刚才在从冰冷的湖水中上来。
“救你啊,傻子。”
说着说着,苏载玉的耳根也红了。
只是二人都未发觉对方的神态。
在镇上的店里,苏载玉给谢韶挑了一件红得刺眼的长袍,谢韶未说什么,拿过来便换上了。
他们不知,早在黎明之前,整座山上的所有生灵,是死是活,一个不留,被天兵挫骨扬灰,夙沙王族的所有雪灵,被九重业火活活烧成灰烬。
漫山遍野,血流成河。
谁也想不到,天网恢恢,却还是逃脱了两个人。
更料不到,悲剧,才刚刚开始。
·
画面戛然而止。
九重天阙,茗囿宫,大殿内。
“看见了吗?”南懿转过头来,冷冷地瞥了一眼谢随晔。
谢随晔看完这么多前尘往事,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冷冷道:“你让我看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看完都不懂,那我也没办法了。”南懿道。
谢随晔咬牙切齿道:“南懿!你先放开我和寂宁!”只是,全身被死死地禁锢住,越挣扎,缚神锁锁得更紧。谢随晔看着被捆在对面圆柱上的寂宁,他的意识一直没有清醒,靠着神柱,双眼闭合,一头长发如瀑般披散垂落至地。
“你还不懂吗?”南懿身带鬼气,y-in恻恻道,“如果不是你,苏载玉,也就是寂宁上神,根本不会灭族!”
谢随晔笑出了声:“哦?此话怎讲?”
“你可知,隐尘是何人?”南懿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根本不是什么云游道士,自幼便有成神的慧根,只是缺少了机缘。之后他便妄想寻到灵黛增长修为,一步飞升。”
“如果不是你的血,他根本无法上那雪山取得灵黛,继而飞升。也不会信口雌黄跟天帝说雪灵族有反叛之心,在天帝面前煽风点火,从而让天帝下了灭族之令。”
谢随晔咬着牙,听完南懿的一番瞎扯,怒极反笑,放弃了挣扎,定定地看着她:“那照你这么说,你尚在凡尘时,爱人背叛了你,和别的女子成亲生子,若是你不出现,他也不会有背叛这一说。所以,你的出现也是原罪了?!”
南懿转头看向顾宴祈,明了是谁走漏了风声。顾宴祈摇着折扇,被那目光狠狠一逼,慌慌张张地遮住了脸。
谢随晔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屑道:“至于他,谢随晔目光直逼站在寂宁身侧的顾宴祈,”青沅当年在神魔之战中负伤,至今昏迷不醒。若不是因为顾宴祈没有拼尽全力救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所以他也是罪人,可是他不也活得好好的?”
“你与这般人同流合污,还好意思说我?”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顾宴祈一听“青沅”二字,瞬间暴怒,冲过来一跃而上推开南懿,扇柄堪堪抵住了谢随晔的脖颈。
南懿捂住胸口,不得已后退几步,惊呼:“顾宴祈,住手!”
“你不会杀我。”谢随晔满含自信。
“的确。但不代表,我不能让你难受,让你痛彻心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警告你,不要提她。我与你,更不是一路人。”顾宴祈一反言笑晏晏的常态,暴戾无比。
“哦?那你告诉我,我是哪路人?”谢随晔道。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担忧地地扫向寂宁,寂宁依旧在昏迷中,他必须想个法子把他唤醒。可是两座神柱的距离并不近,法力被封,何况顾宴祈和南懿二人还一直盯着他不放。
顾宴祈察觉了谢随晔的目光,缓缓松开手,手心有些发疼。握住右手掌心,随即又如鬼魅一般,对谢韶幽幽回眸,笑容灿烂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