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个一米八多的男孩子弯腰屈腿任他抱着,难得把嘴闭上了,乖乖地、安静地回头亲了亲他。
一晃六年。
傅明贽解了领带、纽扣,服了几片安定,就睡下了。
其实才下午六点,但回到家,除了休息,傅明贽找不到别的能做的了。
他不喜欢一个人独处,可只有周齐在的时候,他才不算是独处。
傅明贽静静地躺在床上,等药效带来的困意上来。
外面天已黑了,拉着隔光的窗帘,卧室漆黑得看不见一丝光线。
在寂静的黑暗中,似乎是幻听,出现了一个声音:
“欢迎来到交易所,a类客人。”
那道声音继续:“您可以舍弃您身上一点儿无足轻重的东西,来换取您所想要的事物。或者答应交易所的一点小要求,来交易您想要的事情。”
傅明贽慢慢坐起来,遥控开了公寓所有的灯。
冷白光通彻了整间公寓。
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
像是神经病人的幻听。
“请相信交易所的承诺,譬如您所认识的周齐,他是交易所的b类客人,而您所不熟悉、真正的周齐,是交易所的c类客人。”
傅明贽声音有点嘶哑:“周,齐?”
“a类客人,您需要交易所的规则介绍吗?”
“请说。”
“交易所的客人被分为abc三类。a类客人具有不可替代性,交易所有义务无条件接受与a类客人的所有交易,对a类客人无所隐瞒,而报酬由a类客人决定;b类客人是被动客人,交易所请求b类客人的帮助,同样交易给b类客人所求的一切报酬;c类客人是主动客人,交易所满足c类客人的请求,而c类客人仅能以时间或者生命给予交易所报酬。”
傅明贽神态冷然:“所以和周齐有什么关系?”
“您的恋人是交易所的b类客人,交易所请求他的帮助,而满足他的一项需求;而原本的周齐是请求交易所帮助的c类客人——用更直白的话说,您和目前失踪的周齐属于一个世界,但和您的恋人,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傅明贽沉默了很长时间,室内一片寂静。
开口时,他却什么都没多问,只简要道:“我可以与你交易?”
“是的。”
这位a类客人对于交易所存在的接受度让交易所惊讶,似乎这位客人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件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告诉我,我认识的周齐在哪。”
“他在另一个世界。”
室内的冷光在a类客人面容里投了很深的y-in影,a类客人问:“所以……他早知道他有一天会走吗?”
交易所无权以任何形式向a类客人隐瞒真实信息:“是的。”
a类客人低笑起来:“我跟他说过,如果他不想见我了,我也会去找他。”
“所以您的要求是和这位b类客人同处一个世界吗?”
a类客人撩起眼睑,慢条斯理地弯了嘴角:“是的。”
“请等待世界检测——检测结束。检测表明,您选择的世界只有一个位置能够承受a类客人进入,且和您重合度极高,但这个位置具有特殊意义,如果您进入此世界,可能暂时性遗忘您目前的记忆,不过您已学习的内容并不会遗失。请问您是否要接受进入该世界?”
a类客人问:“失忆会持续多久?”
“根据情况而定,因为a类客人极其稀少,所以交易所目前没有参考先例,不过这件事应该取决于您自己。如果您认为没必要想起来了,可能您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来。”
a类客人整理好了衣装,即使在虚拟的对话中也讲究而条理,冷漠道:“好,我接受。”
“在您进入该世界前,您需要先回到高二上学期,等到高考结束,您会自行进入新世界。”
“您是体验者,也是旁观者。因为b类客人的到来,干扰到了您原本的生活,所以交易所有义务让a类客人知晓原本的未来应当是什么样子。”
“也就是,没有b类客人出现过的‘未来’。”
一晃眼,夏日蝉鸣聒噪地响着。
傅明贽愣了愣——他看见了自己身上穿着的,久违的校服。
熟悉的、坐了两年的位置,只是左手边是空的。
班主任在台上讲着月考卷子,絮絮叨叨:“……这次月考考的,你们好歹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你们以后要认真对待啊。”
安静的教室猛地响起来一声桌椅碰撞倒地的刺耳声音。
张峰一愣神,看见坐在第一排的傅明贽疯了似的往教室最后一排跑过去了,停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同学面前。
是周齐。
“周齐。”傅明贽的嗓音和手都开始发抖。
可周齐警惕地往后退了退,一点笑意都没有:“脑子有病?滚。”
“傅明贽,你在干什么?”是张峰。
“a类客人,目前仅是对您不受影响的过去的体验,请您冷静,您只是旁观者。”
有人陪伴过自己了,孤单就显得格外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