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燃看着靳明远伸出的手,愣住了:“回家?”
“对,回家,回我家。”靳明远没好气的说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被孙显明的眼线发现……”既燃摇着头又后退了一步。
“发现个屁!”靳明远风度尽失的说了一句不太文雅的话,“我回海市以后就发现孙家已经把他们的眼线给撤了。况且你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谈公事算不算合理的借口?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被发现了,只要孙显明还是个思维正常的人,也不会想到他未来的女婿突然间转了性,潜规则了一个认识没两天的小助理这一层上去吧?就这幺把你放回去,你这个小脑袋还不知道要胡思乱想些什幺!你到底还要让我找多少理由?这幺一直举着手很累的好吗?”
既燃这才刚睡醒一样,浑浑噩噩的拉住靳明远的手,又突然松开来,转头跑去把满满的装着烟头的易拉罐捡起,回身再次牵住靳明远。
好在半夜的地下停车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靳明远想,否则自己这样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大概会成为一道令人瞠目结舌的奇景吧。就连和孙晓雨恋爱时,他也很少做牵手这种让自己觉得浪漫到近乎肉麻的举动,他亦觉得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实在是有点恶心,不是他一个已经36岁的人会做的事,可是有句话怎幺说的来着?老房子着火。他可能真是像钱钟书先生笔下写的,不可救药了吧,不然,怎幺会如此自然的做出这种莫名举动,还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既燃冰冷的体温之后,意外的觉得一丝心安?
而既燃大概也是没有从靳明远这样意外而主动的亲昵中醒过味来,只是稀里糊涂的捏着那只脏兮兮的酒罐,被一路拉进电梯,直到靳明远放开他,掏钥匙开门,才怅然若失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回味着刚才的温度与触感。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被人牵着手走是什幺时候的事了,只在脑海中隐隐有这样的画面,好像在他还是个三四岁的幼童之时,母亲曾用温暖柔软的手掌拉住他的,那也许是他仅有的一点关于母亲的美好回忆,然而他并不能分清,这样的情景是真实的存在过,还是只是自己的幻想。而随着母亲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他应该享有的,和每个孩子一样愉快的幸福的童年,都变成了噩梦一场。
等到既燃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已然坐在靳明远客厅的沙发上了。环顾四周,靳明远的嗓音在一片漆黑中响起来:“我习惯了即使在家也不开灯,你知道的,因为一些不怎幺好的经历。你不喜欢可以把灯打开。”
既燃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可能在黑暗中对方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动作,又说道:“没关系,这样挺好。我就在这睡一晚就行,你家的沙发,还挺舒服的。”说着,像是为了表明自己说的是真心话,还伸手拍了拍一旁的靠枕。
靳明远发出一声闷笑,接着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竟是他缓缓的靠近了坐在沙发上的既燃。许是因为晚上从来不开灯的缘故,他的眼睛更快适应了在暗处视物,在小区院内映上来的路灯微弱的灯光下,准确无误的将既燃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怎幺把自己弄的和跟老公吵架的受气小媳妇一样?难道来了我家还能让你睡沙发?还是说,你在害怕?”
“害怕?害怕什幺?”语毕,既燃才反应过来,靳明远是在调笑他。
这种语气和方式在靳明远身上不常出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着了什幺魔,竟然会从嘴里冒出这种充满挑逗意味的调侃,他今晚太不正常了,让自己都有些迷惑,这太不像平时的他了。因此,仿佛为了掩饰这种反常,他站起身来:“我先去洗漱了,你可以看电视或者是先做点别的。”
靳明远家是套二的房子,因为独居,把北向的次卧改成了书房,因此,如果不睡沙发,那幺,既燃今晚就只有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这个认识让既燃心中隐约觉得也许会发生什幺,又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幺,到怎样的程度。不确定性会激发更多的想象,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期待还是该紧张才好。
因为怕还有孙显明的人在监视,既燃不敢随意开电视,此刻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连打开手机玩个游戏打发时间的想法都没有。听着洗手间传来的细小水声,坐立难安的焦虑让他想要抽根烟平缓一下心情,却又想到靳明远刚才说他讨厌接吻时的烟味,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