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这样的。只是前一阵子我实在无法抽身去看你,所以叫人到你家,可你家的管家却说你重伤未愈几次三番都挡了回来。今天可巧有人说看见你和慕容在京城的大街上,下着雨还到外面去,而且他又拿着酒,……
不要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今天的子蹊有些撒娇的样子,可想到刚才看见书房如此的狼狈也知道发生了大事了,于是略过了这些,直接问他,怎么了?为什么降我的职?
这个时候他将脸埋入了我的颈窝,然后沉闷的声音直接传入了我的耳中,不觉得一震。
朝野震动,以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及各部官员联名上折子弹劾陆风毅二十七条罪状,条条死罪。
勾结叛臣,祸乱新州,致死杨文默;私吞一百万两军饷,贿赂官员。
哦,……
我长叹一声,原想着事情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过去,可没有想到来的是如此的迅速,几乎让我没有招架之力。
但我开口的时候却没有了这样的情绪波动。
不过是御史言官的风闻奏事,查一下就好了。
不,这次有一个无法辩驳的证人。
是谁?
我一惊,感觉他的手是如此的强悍,可依然无法止住我的颤抖。
新任兵部尚书,文璐廷。
子蹊的话音刚落,大殿外一记响雷,然后那雨铺天盖地而下,仿佛是天在哭一样。
其实我是一个没有治国才华之人,先王也说过的,他说我有些志大才疏,又懒散成x_i,ng,只可为谋,不可决断。而我的几次疏忽却是最致命的。假如当初我在风毅的门口认出了文璐廷就果断的将其调离新州,那避免的就是我们共同的伤痛。
可是,有的时候我也想,终究我就一个人,无法招架四面八方。少了璐廷,还是会有其他人的。
我不敢问子蹊当初放璐廷在风毅身边是为了什么,因为答案我们都知道。
位高权重,招的并不只是百官的猜忌。
子蹊,我只说一句话,你一定要信我。那一百万两银子从来没有到新州。
……
可我也问你一句话,都参奏陆风毅用军饷银子行贿官员,那他做过没有?
我想说这个我并不知道。
因为即使清廉如陆风毅,也不能保证他就不染纤尘。虽说朝廷每年的军饷开支很大,但对于那些人来说也不过如此,将军克扣军饷,吃空额,那是常有的。所以即使陆风毅曾经挪用过军饷,也没有可吃惊的。
还有,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磨推鬼,使些钱在朝廷上,做事情怎么也方便的多。如果各个关节都打通了的话,得的实惠远远超过送出去的那些。
可现在,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坚决不能说的。因为子蹊不仅是子蹊,也是郑王。
这些心思的转变就在瞬息之间.
我并没有听说过。
我其实没有骗子蹊,我的确没有听说,只不过是曾经接到过贿礼而已。
子蹊,这次是不是连我也被参了,所以,你才罢免我的首辅的官位?
只不过希望他们可以适可而止。不过,永离,我有些难过的是,国难之前,大家想的都是和这些没有关系的事情。如果满朝文武的心思都在对敌上面,那可以省多少心思?
这次,我只能笑了一下。
子蹊,这让我想起另外一位宰相,他曾经说过,他说出十分,而底下可以做出一分,他就很欣慰了。你看,令行禁止是如此的困难,就想梦想一样的难以实现,更不要说这些无休止的内耗,快把我们都拖垮了。
永离,你可以去监审陆风毅吗?有你在堂上,总有些忌惮的。
我知道他的心思,对于一员猛将,他是决计不肯轻易弑杀的,那无疑是自断长城。
我尽力,我尽力。
头一次我居然感觉对于风毅的事情有了一种无奈的疲惫。
在禁宫吃了热茶,换了干爽的衣服,然后在子蹊疲惫的面容前辞了出来,他没有挽留。我们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
子蹊,小民百姓和九五至尊哪个更幸福些?
他想了想居然说的是,我感觉,我更幸福些。
他此时的笑脸让我难过,因为,终究有一天他会气愤或者苦痛的说,永离,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有向他完全的坦诚。
我为了他而一定要保护风毅,也为了保护风毅而一定要骗他。
从禁宫出来后并没有回去,先是去了一趟徐府,但是没有进去,徐肃的管家把我让到了中厅然后说相爷这几日感染风寒,不宜见客。可我说事出紧急,不如迟缓。但当那个老管家终于把我领到徐肃的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不能起床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干枯身躯疲惫的躺着。
老管家手脚很轻的把我拉到一旁,轻声说,周大人,相爷难得才睡着一会,请您务必体谅。
这个老仆跟了徐肃很多年,就像三伯之于父亲,当年我和他也是十分亲近的。
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看了看我,赶紧低下了头。
相爷这些天忙得就是陆大人的事情,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