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领着卞氏婆媳走进了一处小院子,地方不大,只有一进,但屋子有五六间,厨房水井一应俱全,打扫得干净,家具也过得去,住上两三日完全没有问题。
她在卞老太太面前恭谨地说:“这是托薛四姑娘匆忙间找到的宅子,地方小了点儿,但价钱不算高,又是在前往报恩寺的必经之路上,很是划算。我已经打听到,明日太后娘娘的车驾会经过此处,外人还不知晓呢!若是运气好,老太太您就算不进报恩寺,所得也未必比报恩寺里聚集的那些权贵差。”
卞老太太扫视四周一眼,微笑着点头:“地方挺干净的,这就很好啦。出门在外,又有所求,稍稍将就些也没什么,只是委屈你这孩子陪我们一起住这等简陋的地方,我老太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您言重了。”谢映容垂下眼帘,露出乖巧柔顺的表情,“承蒙您关照了这许久,我什么都没法回报,如今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此去还不知几时能再相见,心中实在是遗憾。眼下碰巧遇上了这样的巧宗儿,倘若能给您一家求来贵人青睐,好叫卞叔叔将来的前程顺利些,您和卞大妹妹也能得享富贵安康,我心里就再无所求了。当初家里出事时,我也不是没住过比这里更简陋的房子,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您不必跟我客气的。”
卞老太太笑着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感慨万分。其实,若不是外孙程笃急需一门强有力的岳家帮衬,谢映容又偏偏是庶出,生母身份低微,她早就有心撮合两个孩子了。无奈世事就是如此,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半点不由人。谢映容如今还帮他们卞家去结识贵人,越发让她这个长辈过意不去了,只能对这孩子更好一些。
卞太太在旁冷眼看着,面色不变,插言转换了话题:“老太太,是不是叫人把这几间屋子再打扫一下,布置好铺盖什么的?您坐了这半日的车,先歇息歇息吧?”
卞老太太点头:“好,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卞家的下人迅速将整个院子重新整理布置一新,卞老太太与谢映容坐在正堂的圆桌旁说了一会儿话,卞太太已经让人在厨房烧好了水,泡了新鲜的热茶送上来了。
喝过茶,谢映容又给卞老太太出主意:“您不通知卞叔叔过来么?明日太后车驾会途经外头那条大道,前头不远处就是一处茶摊了,我估摸着,到时候太后身边侍候的人多半要到茶摊上去要热水的,可那种地方,东西能干净到哪里去?怎么能呈给太后饮用?咱们家到时候在门前支个茶水摊子,只说是施给路人饮用,宫里的人肯定会过来相问。到时候老太太再装作无意的样子,出去跟来人攀谈几句。太后娘娘一向怜贫惜老,见您与她年纪相仿,又这般精神,肯定会请您过去问话的。倘若卞叔叔到时候也在,扶您到太后车驾前露个脸,太后见他孝顺有礼,多问一句,便是卞叔叔的造化到了!”
卞老太太有些迟疑:“这样合适么?这大冷的天,外头道路又不是人来人往的地儿,我在门前施茶,只怕有些古怪吧?况且太后出宫,身边随侍的人焉能不带齐了家什伙儿?热水什么的,报恩寺里就有,宫里的人怎会随便找个不知根底的人家就讨要呢?”
谢映容对自己的建议十分有信心,因为上辈子太后就是在路经这处宅子时,要了宅中的热水,又与宅中的老人说话,夸了那老人身边的儿子几句。那儿子本来只是个屡试不第的老举子,只因得了太后一句夸奖,很快就被举荐去做了官,虽然只是芝麻绿豆大小,但也比原先强得多了!
如今她请薛四姑娘花重金把宅子原本的主人请走了,租下宅子十天,这份机缘便归了卞家人所有,兴许也会惠及她本人。她与卞家人难道还比不得原本那家仅仅是小康的人家么?那家人能得的好处,没理由他们不能得!
谢映容竭力劝说卞老太太:“太后娘娘明日出宫,乃是微服而来,并不打算摆开仪仗,惊动太多人,因此带的东西也不会太齐全。她只是偶然在此停驻,外人哪里得知?您又不是那些没名没姓的人家,只要把名号报上去,还怕宫里的人信不过宁国侯府的姻亲么?!”
卞老太太沉默不语。卞太太笑笑,问:“既然太后娘娘是微服而来,并不打算惊动外人,谢三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连太后娘娘的车驾会在门外停驻都能知晓,真真了不得,这也是薛四姑娘告诉你的?”
谢映容顿了一顿,笑着说:“我自有法子打听太后娘娘出宫的事儿。您也知道,我们家大姐姐跟永宁长公主的千金十分要好,而太后出宫的事宜,又是长公主安排的,我便辗转打听到了些消息。至于太后娘娘是否会在门外驻足……那不是撞运气么?若是能撞上,老太太与卞叔叔便交了好运,若是撞不上,你们家也吃不了什么亏。”
卞太太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婆婆拦下了:“容姐儿说得有理。世上的事焉能预先知晓?能打听得太后车驾会经过此地,又租下这处宅子,便已是极难得的了。倘若我们家没有那运道,便是凑到贵人跟前,也一无所得。倘若我们家有那运道,就是卞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我儿的前程也能更顺遂些。横竖我们家只是付了几两银子的房钱,外加几壶热茶罢了,能值得什么?若是心疼这点钱,错过了大好机缘,那才叫人生气呢!”
卞太太无法,只得顺从地应下了,但她瞥向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