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谢老太太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地喊出了这句话。
她确实挺愤怒的。她之所以愿意放弃住惯的江南,跑去北平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长住,不就是因为湖阴老家充斥着各种对她不友善的族人与亲友,还有个宋氏时时刻刻把她对比成渣,又有个偏心眼的宗房大嫂涂氏时不时戳人心肝么?!
就算谢家被曹家算计一波后,就大不如前了,她的地位也不如从前显赫,但她好歹也是养尊处优十几年的老封君。家里落魄时要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如今她儿子照样做着三品高官,放眼望去周围没一个能跟她儿子比,也没人身份比她高,又凭什么让她继续受委屈呢?!
反正孙子孙女们都要去北平,她留在湖阴也是看旁人脸色,还不如跟着一块儿北上呢!到了北平,好歹她照样是老封君。儿子还是挺孝顺的,自会把所有好东西送到她面前。北平除了燕王府的贵人,也没几个厉害的权贵,不象京城,她时不时就要遇上皇亲贵族,稍稍动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儿子在书信里说燕王很和气,又很器重他,那她身为他的母亲,在北平一定会受人敬重吧?
为了能过回从前那种富贵又安逸的生活,谢老太太觉得天气寒冷、风土不同等毛病都可以克服了,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去北平的。要知道,从前儿子在外任官时,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到他任上去呢!
眼看着曾经的好时光又要重临了,谢老太太正满心期盼着。这时候,宋氏母女居然要跟着他们一块儿走?要去北平分走她一半的荣光?凭什么?!谢璞是她亲生的儿子!
谢老太太愤怒了,她冲着前来告知消息的二孙女谢慕林咆哮了半日。
然而谢慕林却十分镇定,她已经提前确认过,宋氏果然很快就答应了女儿的建议,还迅速做好了北上的计划,想好了到北平后要做什么。谢慕林与宋氏、谢梅珺交流过,才过来告知谢老太太的,此时心里有底气得很:“老太太放心,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北上途中,二房与三房不会坐在同一条船上的。您只要不到处乱走,就不会与二祖母碰面。到了北平后,梅珺姑姑也计划要另外赁一处宅子住下,方便二祖母与娘家亲友相见。毕竟爹爹是住在官邸中的,要宋家的亲友到布政使司衙门的后衙去拜访,那太麻烦了。”
至于温泉庄子的事,宋氏也叫谢慕林别费心,更不必特地去买。宋家有亲友在小汤山一带置产,到时候托人借一处宅子就是了。
谢老太太听说宋氏不会与自己同船和同住,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但依然心中不快:“好好的她又去北平做什么?!从前也不见她提起。总说不会跟我抢儿子,如今看到我要去享儿子的福了,要去做人人敬重巴结的老封君了,她眼红了,所以也要跟着去沾光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她是这种人!”
谢慕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太太多心了。二祖母娘家祖籍就在北平,近日也是想起故人,所以静极思动罢了。正好我们要北上,二房与我们同路,彼此能相互照应,总比她们独自赶路要强。您只当是我们北上时遇到结伴的人就是。二祖母没要求您去给嫂子见礼,也没叫小辈们过来给您请安,您何必天天把人家挂在嘴边上?!”
谢老太太被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她倒是宁可叫宋氏的女儿外孙都来给自己见礼呢,这样她还能耍一耍长辈的威风,但她绝对不乐意去见什么嫂子的。嫂子又如何?妯娌之间平起平坐,宋氏还能压在她头上不成?如今她可是三品的诰命!
谢慕林看着谢老太太面上神色变幻,也懒得猜测她的脑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只是提醒她一句:“近日三妹妹和琴姨娘都时常来巴结讨好您,老太太心里可要有数,别听了几句好话,就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将来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又给爹爹添了麻烦!”
谢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我何曾给你爹添过什么麻烦?从前我是被曹氏那贱人骗了!如今我老太婆心里明白着呢!三丫头不就是想要讨好我,让我到了北平后替她找门好亲事么?宛琴也是指望着我替四丫头做主呢。这种事你爹娘肯定会安排,我操什么心?!谁来巴结讨好我,我且生受就是。但想要糊弄我去替她们办事,那是休想!我又不是什么傻子,吃过亏了,还能跳第二回坑不成?!”
这话听起来有些厚脸皮,不过谢慕林反倒觉得安心了。谢老太太辈份大,对谢璞与文氏夫妻有着天然的压制权。只要她不添乱,谢映容与宛琴都成不了大气候。
谢映容那里,多半是要到达北平后,探明当地未婚青年才俊的家世条件后,才会开始筹谋;宛琴能做的就少了,而且谢映芬与谢涵之明显不听她的。谢慕林眼下并不是很担心,安抚了谢老太太几句,便继续去忙活了。
宋氏与谢梅珺决定了要随三房一同北上,宗房得知消息后也是赞成的态度,那么接下来这个把月的时间里,他们就得做好出远门的一切准备了。谢慕林要去跟姐妹们讨论糕点铺子的事务交给谁打理,还得亲自拜访几位在家休养多时的老掌柜呢。
杨淳那边得知了外祖母与母亲的决定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原本一直压在他心上的郁气,仿佛也一瞬间消散了许多。他可以更专心地为院试做准备了。
当年谢谨之下场考秀才时,他身上无孝,其实也一同去考了。只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