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迅速给侍立在旁的香桃使了个眼色。久经历练的香桃立刻知机地退出了雅间,到外头看是怎么回事。
谢家今日带了不少男女仆妇过来侍候,雅间里斟茶倒水的都是自家丫头小厮,不用酒楼里的小二侍候,连门外都有谢家的两个婆子守着听候吩咐,楼下大堂还有两桌长随、车夫,专门预备着跑腿办事。香桃出雅间,压根儿就不用担心会被外人欺负为难什么的。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挨到谢慕林耳边禀报:“有个小二送菜过来,却在门外赖着不走。守门的婆子看他不象话,要把他打发掉,推攘间吵出了火气,就闹起来了。刚刚贾大闻声上楼来,把那小二赶跑了,眼下已经无事。”
香桃还挺细心地,详细地说了这个小二,就是先前迎客时缠着三少爷谢徽之说话那一个,虽然一脸巴结讨好的笑容,但做起事来一点儿都不象是名店里的小二,简直就是个外行!
谢慕林心里有数了,瞥见陶樱那边侧耳静听着她主仆二人的对话,一脸的若有所思,秀雅端庄的面上也难得地出现了忧色,也不明言,只吩咐香桃退下,便微笑着对陶樱道:“这家酒楼的小二怎的如此不懂规矩?今儿遇上我们这样过路的官眷也就罢了,难不成本地的达官贵人前来光顾,他们也是这般乱来?”
陶樱微微一笑:“这里的小二虽然不能说个个机灵,但也是懂礼数,知进退的,否则早就被掌柜的辞退了,哪里待得长?这个小二如此不懂礼数,想必是新来的吧?应该只会做一天而已。等我们离开,他也就该走人了。”
这话似乎有些深意呀。
谢慕林就怕陶樱闭紧牙关一字不露,如今眼看着她好象有透露口风的意思了,忙继续追问。然而陶樱好象马上就忘了这回事似的,听着杨沅与谢映芬讨论桌上的菜色,便加入进去,给她们介绍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又说起了镇江的特色美食,以及城中有名的糕点铺什么的。杨沅与谢映芬被她说得大感兴趣,便决定宴席过后,在回船路上绕道过去瞧一瞧,买几样被陶樱大赞的糕点尝尝。
谢慕林在旁听着,几次想要插话,把话题引回到那奇怪的小二,又或是陶家在镇江的处境上,陶樱都能自然而然地把话岔回到美食或本地风土人情上,叫人不由得沮丧万分。
这一次是巧合,次次都是如此,就代表着陶樱知道谢慕林的意思,却不想配合。难道陶家人真的不担心自家处境吗?还是他们真的对自己在镇江的安全有足够的信心?这种底气又是哪里来的?这一家子住在府衙后衙,周围的邻居几乎全都对他们有敌意或戒心,如何能安下心来?
谢慕林心中暗暗叹气,打消了再试探下去的念头。人家既然不配合,她也没办法,只能看谢谨之与谢徽之那边探查的结果了。
这家酒楼的小二虽然不大靠谱,但菜色还是挺好的。两轮菜色上齐,每桌都是八菜一汤,每一种菜肴都十分美味,并没有哪一样是众人吃不惯的。谢家人很满意,自觉今日宴客还算体面;陶家人也很高兴,觉得镇江美食没给自个儿丢脸。酒足饭饱之后,丫头婆子们把杯盘撤下,改上了香茶。谢陶两家人又开始就着茶水聊天。
香桃第二次向谢慕林报告,针对那个不靠谱的小二一事,酒楼掌柜的娘子很快就特地过来赔了不是,后来还在外头侍候着帮忙传菜。家里的婆子赶不走她,又见她安静不多话,手脚也利落,说话还十分得体,只得由得她去了。这掌柜娘子一直带着个丫头在雅间门外侍候,招待得谢陶两家人吃完了宴席,这会子喝茶了,她还在那儿呢。
谢慕林有些疑心那掌柜娘子是想偷听什么的,心中不喜。不过这一屋子的人谁也没大声聊起某些敏感的话题。男宾席那边至今还谈着诗文风景呢。女宾席这边,陶老太太陶于氏不是笑呵呵地说些夸奖谢家晚辈的话,就是拉着宋氏的手说说自己儿媳的孝顺言行;陶连氏几乎不开口,开口也是在自谦;陶樱更不用说了,谢慕林几次想要岔开话题,问些自己想知道的事,她都不接口,只专心跟杨沅、谢映芬讨论镇江的美食。这样的话,就算叫旁人偷听了去,又有什么要紧呢?
谢慕林死了心,也是不想叫外头偷听的人听见她与陶樱讨论些什么敏感的话题,引起镇江知府一派的人对陶家的不满。她索性也加入了妹妹们关于本地美食与糕点的谈话,还十分熟练地谈起了东乡羊肉、水晶肴肉、蟹黄汤包、锅盖面什么的,还提到镇江的香醋很有名。
陶樱很是佩服地说:“谢二姐姐真是见多识广,我只知道眼下正是吃蟹的季节,方才的菜色里就有蟹黄汤包,水晶肴肉也是尝过的,但我不知道东乡的羊肉有名。我在镇江住了大半年,知道的还不如谢二姐姐多,实在惭愧。”
谢慕林干笑几声,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在现代下过镇江菜馆子,吃的几样特色菜正不正宗不好说,但名头她是知道的。她很快岔开了话题:“本地美食我们尝过不少了,只可惜没有机会游览本地名胜,不知道都有哪些地方景致特别好?虽然没有时间去了,但陶妹妹跟我们说一说,将来兴许我们还有机会能再度前来此地呢?”
陶樱便笑着给她们姐妹介绍起本地的风景名胜来。大部分是谢慕林在现代时听说过的,但也有一些从来不曾听闻,估计在后世都渐渐消失了。她还真起了几分兴趣,若不是时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