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不知是不是想偷听的,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脸上也有些讪讪地:“老太太让我过来取一壶热水,她老人家觉得脚冷,要烫一烫脚。”
谢慕林回头看了看灶上:“你等一会儿吧。先前张姐姐和琴姨娘蒸东西时用的热水还在,反正是用来烫脚的,也够用了。”说着就拿了个干净的木盆过来,要将锅里的热水倒进去。
谢徽之冷冷地看了谢映容几眼,转头上前抢过谢慕林手里的铁锅:“我来吧。二姐姐你拿这个太吃力了。”
他现在越发不喜欢谢映容了。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姐姐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在谢家,知道父亲谢璞一案内情最多的人,谢慕林之下就是他了。很多事他甚至比文氏都清楚,比如平南伯伪造来诬陷谢璞的那封假信,他就知道很有可能是被三姐谢映容偷走了。但如今假信下落不明,大理寺的人也没搜出来,谢映容却对此事闭口不谈,让他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
还有,如果当初被关押在谢家上房的时候,谢映容确实藏起了这封信,引来曹氏主仆怀疑,钱妈妈还亲自带人搜她的身——她为什么不向其他人求助?就算一向与她亲善的二姐谢映真当时还在病中,万事不知,那他这个兄弟呢?以他跟谢映容的关系,说是亲姐弟也不过如此了。虽然钱妈妈也带人来搜过他的身,但因为他一直紧跟着大哥谢显之的关系,钱妈妈不敢做得太过分,搜得不算仔细。他若知道那封信的存在,贴身藏着,能瞒过去的机会是很大的。
可谢映容一次又一次地经过他身边,又有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却始终不肯透露只字片语。她对他就那么不信任么?谢徽之觉得心里膈应极了。
再加上住进李家的这段日子以来,谢映容总是在他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更让他心中生出了不满。他不明白,以前的谢映容虽然行事作派不够爽快,好歹还是个正经姑娘,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变得如此不知所谓了呢?她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三姐姐么?
大金姨娘对他有养育之恩,谢徽之十分感激,将来也会给姨娘养老的。可是姨娘的女儿与他不是一路人,他以后也不会真心将她视作亲姐一般敬重亲近了。
谢徽之倒好热水,将木盆递到谢映容手中:“拿去吧。”
谢映容差点儿没捧稳木盆,真想让谢徽之帮自己做一回苦力,可是谢徽之扭头就回到灶台前帮谢慕林干活了。她噎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转身就走。
谢徽之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继续与谢慕林交谈:“现在只等王安贵的案子结案,他的妻女就要上路流放了。我听说皇上如今正着恼,大理寺的人自然是要赶紧查清真相的,这事儿估计拖不了多久。只等王安贵的案情一清楚了,父亲自然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担心这事儿,就怕平南伯府那边不甘心,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谢慕林想了想:“他们又能做什么?不是说承恩侯府和曹家二房都跟平南伯府疏远了吗?大理寺又不是他们能伸手搞事的地方,顶多就是再派人来哄骗爹爹吧?可爹爹早就知道了他家的真面目,不过是陪他们演戏罢了,还能出什么事?”
谢徽之歪了歪头:“父亲为什么要陪曹家人演戏呢?直言拒绝不就好了?反正如今我们又不在曹家人手中,有皇上在,曹家人也左右不了父亲的案子。曹氏若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离改嫁,就必定要与父亲反目。父亲心知肚明,又何必与曹家虚与委蛇?”
谢慕林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莫非谢璞还另有打算?
谢映容捧着一盆热水回了西院,才进谢老太太的屋子不久,就被骂着赶了出来:“这是什么热水?!一股子包子味!你要我拿这个水烫脚么?!我的脚又不是包子!”
谢映容委屈得快哭了。热水是谢映真给的,谢徽之亲手倒的,谢老太太要骂也该骂他们俩,凭什么怪罪到她身上?更何况,一样是热水,谢老太太不过是想要烫烫脚罢了,那么挑剔做什么?还以为自己仍旧是从前金尊玉贵的老封君么?谢家早就倒了!
大金姨娘从自个儿屋子里探头看出来,招手示意她过去,小声道:“早就跟你说过了,老太太阴阳怪气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作,人又挑剔得紧。你有空闲,还不如帮我多做几件衣裳呢,跑去奉承那老虔婆做什么?自讨苦吃!”说完就要女儿进屋陪自己做针线。
谢映容气得哭了,连亲娘都不肯帮她说话,只会数落她,说这些不中听的,她还能指望谁?!
她甩开生母的手,跑回了自个儿房间,关了门,往床上一躺,便扯过被子蒙了头,放声大哭起来。
谢映容照旧与生母、亲兄弟待在一块儿,并不在屋里,谢映容哭了一会儿,人也冷静下来。
她开始思考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王安贵居然死了?还是畏罪自尽的,这怎么可能呢?
上辈子王安贵虽然也不得好死,但在死之前,着实风光过好几年。他的长女进东宫做了太子良娣,几乎是专宠,还生下了太子唯一的儿子,连太子妃都被她挤得快没地儿站了。至于那本该成为太子良娣的曹家大小姐曹文莺,却压根儿就没能进宫,反而是嫁给了江家的江绍良。
江家一直有传言,说曹文莺之所以会与江绍良凑成一对,是王良娣暗中做了手脚算计的,目的就是要排除异己,不让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