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红与黑的旗帜不由分说地卷着雷动岚和梁德穿进虚空,清亮的男子声音在两人耳边喋喋不休,自顾自地诉说着、大笑着,听起来快活极了。
梁德尝试和那个清亮声音对话沟通,但十句话里只有一两句能得到回应。
梁先生屡败屡战,连续扯出数百个话题,内容涵盖天文地理男盗女娼等多个领域,比和电波对不上的相亲对象聊天找话题还用功。
但那个清亮男声的回答却只是顺着梁德提到的几个词自由展开,回答内容和梁德的发言没有丝毫关系。
你说夫妻关系,他说夫妻肺片,你讲黄油攻略,他讲黄油面包。
根本是鸡同鸭讲,隔行如隔山。
这样翻来覆去地试了几次,梁德终于确定,红黑旗里传出的清亮男声是个人工智障。
这玩意儿估计是当年那位越狱成功的世界囚徒留下的布置,用有限的数据模拟出一个片面的自己,其智能程度比梁德蓝星老家的野鸡手机助手也高不到哪里去。
红黑旗里传出的清亮男声只会根据关键词和提问者的特定动作给出回答,不提问它就自行其是,我行我素的程度堪比对未成年人保护法有一定了解的法外狂童,沟通起来非常蛋疼,和siri之间至少差了8848个小爱同学。
这面红黑旗上的禁制与墓室外围那些普通货色不一样,是实打实的赤级水准。
梁德被卷进去以后,四种内气都陷入禁锢状态,脚下仿佛粘了一吨口香糖,提也提不起来,他蹲在红黑旗面上,就像一只粘蝇板上的苍蝇,除了嗡嗡嗡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雷动岚安然盘坐,两手搭在膝盖上,眼中常驻的琥珀金焰已经不见踪影,显然内气也被那红黑旗禁住。
但她依旧是平常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身气度说句岳峙渊渟也不过分,若是被别人看见,多半以为那面旗子是被她驾驭的飞行法器。
没过多久,话痨晚期的红黑旗遁出虚空,载着梁德和雷动岚两人在南条山秘境的极高处飞行。
“这面旗在往南条山秘境汉墓墓群的方向飞。”
雷动岚望着旗下的山形水势,确定了当前所处的位置。
“这颗行星上的汉朝已经倾覆了万年以上,那时建造的大墓早就被当年的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盗了个干净,南燕提供的前期调查资料里,那个区域已经没有值得开发的墓地,基本是一片废墟。
既然这面旗带我们去那里,我猜,那儿也有一座类似的隐墓。”
“师姐,已经离开虚空了,元神万化还是用不了吗?”
“用不了。”
雷动岚嫌弃地横了梁德一眼,道:
“别晃来晃去的,我看着心烦。
顶多是被送出界外,有什么好怕的。”
梁德没听她的,继续在红黑旗上晃来晃去试探边界。
“师姐,我们现在是被一个界内赤级生物留下的人工智障逮住,强行带着我们去一个全然未知的地方。
像这种情况,怕才正常吧。”
雷动岚嗤之以鼻,道:
“你练一身功夫,就是为了做一个正常人吗。
怕这怕那,活得有什么意思。”
“这我们武学家的事情,能叫怕吗,本门的至善武德是敬畏生命,尤其是要敬畏自己的生命。
师姐,别看你比我能打,武德修养的分数肯定没我高,如果二师兄在这……”
“这面旗在往下降,要到了。”
梁德向前一倒,趴在红黑旗的边缘往下望,随着旗帜高度降低,他渐渐透过云雾看清了下方的景象。
那是一座建在嶙峋乱石间的高大墓冢,墓外立着十几座或断头或缺尾的石雕,通过残余的部分,勉强能看出那些石雕原本是伏虎和跃马的造型,还有几个高达两三丈的持戈石人倒在荒草丛中。
南条山秘境汉朝墓群所葬的多半是当年的王公贵族,会在墓外布置这样的雕塑,这座墓冢的主人生前多半有显赫军功在身。
红黑旗载着两人降落在墓冢前方,那座风化严重的石碑上刻着十个大字:
汉故游击将军林侯之墓。
林侯?
雷动岚在红黑旗上踏了两下,问道:
“这也是你的墓吗?”
旗子里的清亮男声当即回答道:
“正是!
我于此星先后出仕七十二朝,这南条山里,我建了七十二座墓冢用以遮蔽天机,每座墓中都布下了大自在舍业冲天阵,让那贼老天猜不到我从哪一处逃脱。
先前那座墓里的阵法破损太多,用不得了。
你且稍待,我将此处墓冢第七层的法阵唤出来,好将你送出这天地囚笼!”
话音一落,那面红黑旗帜迎风便长,片刻间便扩大到了数万平方米大小,将那座汉故游击将军林侯之墓盖得严严实实。
方形旗帜上分开红黑二色的对角线上光芒大放,一座一主七副、与先前那座墓里一模一样的法阵从地底浮了上来。
“好了,你收束心神,入阵吧。”
红黑旗向内收束,恢复了原来大小,旗面起伏如大海波浪,雷动岚和与她相连的梁德眼看就要被送入法阵之中。
那红黑方旗中的存在越想越痛快,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贼老天,你这囚笼做的再大,筑得再牢又如何,只要世上还有不愿受天地拘束之人,你爱也好,恨也罢,到底关不住这天地之间的众生!
我林登万终有一日会把你扯下来踢翻在地,让你再管不了这天地众生的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