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落雪声之中,一天又这么无聊的开始了,高纬有些无精打采的,先是,宗王入宫觐见请安,即将回到封地,其此就是听祖珽、高绰等人对于手里头这些事情的一个汇报总结,朝官改制已经基本敲定了,就目前而言,十分顺利,没有超乎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就算高纬其实已经猜到早晚会是这种局面,但对于功臣,不能表现的太冷淡,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脸,夸赞了几句,之后是高元海、高绰露脸的时候。
听着听着,高纬态度就渐渐冷了下来,半晌,说:“……犯官犯事轻的,可以缴纳罚金免罪,可当众破坏律法,鼓动暴乱、强暴、抢劫、杀人的……这些人,又怎么能够加以宽宥!高祖皇帝之时便开始修订这部齐律,到了先帝之时,才编纂完成,先辈们如此重视,纠集成千上百的饱学之士编纂的法律,难不成是为了摆在那里好看的?!”
“别跟朕说那些人的先祖是谁,朕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难道真得有杀不得的人?朕告诉你高元海,朕叫你坐上这个位置,让你入阁,不是教你来做和事佬的,你爱做做,不爱做就给朕滚蛋!如果,虐杀无辜汉民数百人、抢劫财物无数……这种罪行都能够包容的话,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律法可以不用遵从,可以继续肆无忌惮,践踏法律,凌辱朕的臣民……甚至,他们会觉得,朕的意志可以视若无睹……用不了多久,朝局就还会是从前那个局面!”
高纬明显是动了真怒了,勋臣们跟他唱反调,他不关心,底下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他也不介意,但他绝对无法容忍的有人拿他的意思当作耳边风!他已经反复强调过了,要鲜卑六坊约束自己的子弟,法理不容情!这个国家的矛盾太深了,鲜卑贵人对汉民的压迫简直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是,高祖是说过,汉人耕织,鲜卑人打仗,朕无可辩驳,因为这是事实!但时代在变化,高祖、显祖等先君的国策,如今看来,早已不合时宜了……‘穷则变,变则通’这么明白的道理,怎么还会有人不明白呢?高祖难道就希望看到鲜卑百姓对汉民压迫过甚吗?那当初,又为何下令修订法律?可见,高祖也是有心约束六坊的……”高纬严厉地扫过去,高元海等人不敢看皇帝的脸色,垂下头去,“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人就会变成毫无纪律和忌惮可言的野兽……他们该有的荫封犒赏,朕一点都不会短了他们的,除此之外,敢伸手朕剁了他们的手,敢伸脚朕剁了他们的脚!”
“……他们个个都觉得处罚过重了是吗?好……那传朕旨意,那些死罪的,不用等到立秋了,统统处死!事后,按照他们想要缴纳罚金的数目加倍补还给他们,就说是朕的意思,有不满意跟朕说!如果没有不满,让他们的家人,个个写上一份折子上来,谈一谈花钱买人命的感想!朕出的价格,可比他们厚道得多!”
“南阳王!还有你……朕听说你在大理寺审讯的时候,对犯人滥用私刑?”
高绰的额上见汗,立时一揖到底,道:“臣知罪。”
“罚你一年的俸禄,等下出宫门外领十五大板。朕记得齐律并无这些刑罚,你私自使用,那就是不合律法,朕要用它约束天下人,而它的执行者自己却破坏法律,朕也不能允许!”
众人皆躬身称是,祖珽弯着腰,暗道这位陛下可真不好伺候,这拧脾气不知道像谁,这次厍狄士文、高绰、高元海网撒得太大,一多半为非作歹的二世祖都抓来了,本来祖珽的意思跟他们一样,既然内阁已经改制成功,就别再得罪那么多人了,该放就放了,谁知道陛下居然玩真的,该打板子打板子,该砍头砍头,毫不含糊,只是,只是这朝岁节刚刚大赦天下了,一个月都还没有过去呢……
“陛下,您半月前,刚刚下诏大赦天下,这……这,按照旧例,这些人就算是抓进来了,也是要释放的……”
高纬冷声喝到:“放屁!朕大赦天下,是为了安抚天下生民,适量减免罪行,使冤狱肃清,不是为了赦免这等大奸大恶之人!放了他们,他们会继续作恶,那这样一来,朝岁过后偶尔会有恩旨下发,朕的寿辰,也得下诏大赦,如此一来,全天下的恶人岂不是都得不到惩治?那往后,朕不过节也罢!”
群臣叩首,“陛下息怒!!”
“不用等到秋天了,养着他们,也是浪费。罪轻者罚金,罪重者,按照律fǎ_lùn处,谁敢走后门,让朕知道了,杀无赦!”
完了……祖珽心中拔凉拔凉的,这些他们这些人可彻底把六坊那些鲜卑丘八给得罪死了。
那些个王八蛋,怎么就不知道要收敛一下呢?不知道陛下脾气不好吗?
越是想要干什么,这位陛下越是不会让你们如意,就是喜欢拧着来。
老上蹿下跳的,终于引起了陛下不满了……
祖珽心中乱如麻的时候,高纬斥退了众臣,让祖珽单独留下,“由地方收权于朝廷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祖珽咽了一口唾沫润润嗓子,而后恭敬道:“事情进展还算顺利,只不过……只不过还是有些麻烦,中间过渡恐怕还得有个三四年才能完成……”
高纬的眼神一闪,“哦,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些日子,内阁忙于朝官改制,未曾注意到地方上,臣粗略的看了几眼,挑要紧的先说……”祖珽回忆了一下,道:“首先兖州刺史说要在境内兴修水利,兴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