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到底是什么?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生命是一堆拥有新陈代谢与应激、繁衍能力的有机化合物。
对于某些科学家来说,生命是一个在不断熵增的环境中,不断吞噬高秩序性能量、排放高混乱度能量来维持自身逆熵运转的独特系统。
对于不久前的程斌来说,生命是一个由大量世界线无数截面内的躯壳共同承载的、拥有复杂交互逻辑与自认知、自衍化能力的信息体系。
但是,他的这种观点在现在却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程斌在接受到世界树那边至高联盟反馈信息的同时,就透过与诸多低维个体灵魂核心紧密联系的高维干涉力,触及了世界树处于混沌域的那部分意识。
世界树的奇特精神状态,以及其实验场中秩序与混乱两侧的奇异联系,让程斌对混沌域中的事物产生了兴趣,所以他在搜集到研究需要的信息后,就开始调控量子化身集群,一点点扭曲改变着自己高维信息体的形态——
他试图逆转世界树高维拼装世界线的实验步骤,在逐步理解的基础上拆碎自己占据的世界线、模拟具现出混沌域的特殊破碎环境。
在高维视野中,世界线之间的距离,取决于每个世界截面内量子泡沫拼装出的大统一场性质。
就像程斌曾在不同物理规则的世界中遇到过信息结构高度一致的人类那样,在维持世界表面景物不变动的情况下大幅度扭曲世界物理法则,对于强大的高维生命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程斌进行这种世界线破碎实验的行为,本质上就是在将实验区推向真正的混沌领域,他在以另一种方式重复世界树本身的遭遇。
在大量自己的低维个体作为实验先锋在世界树的实验场里完成了无比混乱的深渊化后,摸到脉络的程斌也在一步步的尝试中成功触及到了真正的混沌域,将一部分身躯化为了毫无逻辑与关联性的世界线碎片。
在完成这量子泡沫世界内维度侧面错位转换的一步后,程斌开始深入探索混沌域这种连世界时间都不存在的混乱环境,尝试推演基于这种环境的低维与高维信息架构,结合世界树的状态不断探寻两种宇宙环境间的异同。
以世界树作为研究参考对象,程斌很快就在混沌域浅层的破碎之地中构筑出了与之环境对应的高维信息体,就如同他之前预料的那样,物质载体的形态改变,只要认知足够深入,是不会影响到他信息层面的灵魂内核的。
但是,随着程斌逐步将思维主体转移到混沌域,他就发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从混沌域出发,他的高维视角所看到的一切都出现了扭曲,顺应混沌域环境所构筑出的高维信息体,触及利用量子泡沫的维度时出现了偏移,他越是稳固适应混沌域的环境,原来的世界线在他眼里就越是光怪陆离。
这还是他触及混沌域并不深,且有一部分量子化身集群在内域附近维持正常运作的情况下。
由于还未升维,并不具备完整高维视野的程斌,也无法确认这个转换过程中,到底是量子泡沫处于世界线外的哪个维度侧面出了问题,他只能暂时先停止深入,尝试沿着之前的步骤逆转实验将自身转换回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斌发现问题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的多——
他自以为每一步都在控制中的灵魂转码过程,不知在何处出现了异化,不只是他所看到的东西出现了扭曲,当前他貌似正常思维运转,也已经快要无法被另一部分正常的量子化身所识别。
甚至于,程斌发现自己对正常世界和混沌域的边界认知出现了问题,世界线的架构与环境的定义都与内域那边的量子化身出现了分歧,这导致他对自身与内域所在之处的定位都出现了矛盾。
灵魂载体有一部分从有序量子化身,转化成了混沌域离散破碎的量子泡沫的程斌,在此时对生命的定义出现了疑虑——现在的他,在之前的他眼里,还是一个生命吗?
混沌域之中的事物,唯一能称得上是行为的,就是那毁灭、同化一切的混乱风暴,程斌在混沌域中每一个思维活动,都代表着破碎领域混乱度的拔升与对正常世界线的侵蚀。
不像世界吞噬者那样彻底脱离混沌域的环境,他根本无法做到任何其他事情,但只要继续转化灵魂形态、直至意识同化嵌入整个混沌域,他就不会再被任何过往见过的高维攻击影响,除非整个混沌域彻底消失。
这样的他,到底是现象还是生命?看似毫无规律的空荡混沌域之中,到底有没有与他现在状态相似的灵魂?会不会已经有很多高维生命融入其中、无法再被正常方式观测到?
混沌域与内域不同的视角,到底又代表着什么?
纸上的一个圆圈,在有的人眼里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在有的人眼里是滚滚前行的车轮,在侧面观察的人眼里只有一条直线,在深入观测的眼里又是一堆立体的原子...
物质始终是那样的物质,但其承载的信息却会因观测者自身的形态与观测角度而体现出截然不同的模样,而这不同的模样,却又不会影响任何观测者依照自己视角对其物质本质进行的干涉影响...
在这个宇宙中,到底要怎么去构筑一个剥离一切表象直指唯物本质的视角?
不断侵蚀着正常世界线、扩大着自身领域的破碎风暴中,形态难以描述的存在看了看自己那在思维活动中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