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心脏好痛,就好像有一根细如发丝结实异常的线,勒紧心脏里,慢慢收紧,血液沿着丝线不停的流下来,痛的要命。同一个地方,昨天还是别人幸福的见证者,今天自己成了悲剧的主人公。许一嗤笑了一下,用手腕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明明他们昨天还一起披了头纱,接了吻,现在他终于知道那终究算不上真的仪式。
真正的仪式应该是这样,鲜花美酒,最好的朋友,最真挚的感情,然后成双成对,双宿双栖。
许一以为,他是不同的,他和秦越一起从还海市偷着跑出来,他们一起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一起在酒吧喝酒,他们接吻,他们玩笑,他以为他是不同的,秦越多少会有一点喜欢他的,秦越看着他的眼里有光,也带着他看不懂的爱。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许一以为。昨天他还生活在谎言里,今天他就站在草坪上,看着江宴和秦越马上举行仪式。
他不应该知道这里的一切,他应该在那个没有人的房子里痛死,亦或者是晕过去,他应该假装不知道所有的一切,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疼,不会在离开之前这么难受。
“哥。”小夏叫他:“现在能跟我回家吗?”
许一转过了脸,脸上挂满了泪,他觉得不应该在弟弟面前这么软弱,所以他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跟你回家。”
第三十四章
小夏也对许一笑,他说:“你死心了,就跟我走吧。”
许一后背爬满了虚汗,脸色更加苍白,他甩开了小夏扶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问:“我上岛这么久,都不知道秦越和江宴会在教堂举办仪式。”他站的不太稳:“你为什么知道?小夏,你为什么会知道。”
很久的沉默,耳边尽是风吹过的声音,小夏欲言又止:“哥,我……”
许一踉跄的转过了身子,往码头的方向走,秦越喜欢他是假的,张兰芝的对不起是假的,小夏的那声哥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到底什么东西才是真的?
他努力去想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记忆,可他越是用力,头痛越是严重,好像有人在大脑里放了一根针,越是拼命的挣扎,那针在血脉里扎的越深,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
路两边盛开着大片蔷薇,阳光很好,他能听到鸽子在头顶盘旋的叫声,可许一却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里是虚幻,痛意从心脏散发到四肢百骸,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他说他不难过,他只是忘了吃药而已………每次忘记吃药,都会这样难过。
他的身子那样单薄,单薄到好像要在阳光下蒸发,明明是很滞缓温和的风,他却被吹的趔趄。身后的小夏扶住许一,很珍惜地搂住许一的脖子,哽咽着安慰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要秦越了。”
低垂的目光聚焦在小夏穿的衬衫上,大片布料满是褶皱,他又想起了整个晚上未回复的微信,他想小夏大概是坐了一晚上的车,连夜来找他的。可他还是不想原谅小夏,他的头昏昏沉沉,下巴放在小夏的颈窝里,许一听到自己的喑哑声音:“小夏,你让我静静,我会跟你走,你先放开我……”
恍恍惚惚,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很迫切的样子,他半睁的眼睛完全睁开,他看见秦越朝着他跑过来,满脸的惊慌,如同丢失了最挚爱的宝贝。
可许一却不想被他追上,不知怎么他忽然生出了很大的力气,拼了命的往码头方向跑,他脚步虚浮,额上是汗,踉跄难行摔倒了很多次,可他依旧往前跑,码头的集市上还到处吆喝着叫卖声,阳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海鸟在天空盘旋自由的叫着,他的心底好像有一个被笼子困住的人,拼了命的冲他嚣着:“快跑,快跑,不要被抓到。”
他只想要离开,找一个离秦越远远的地方,身后的人并不放弃,一声一声殷殷切切地叫他:“一一。”
多可笑,他居然那么亲昵的叫他“一一”。
他大概是发了烧,呼吸渐渐的变成了老旧的风箱,喘息声贯穿了自己的耳膜,他边跑边抬头看着海上的太阳,那样炙热又温暖,他想生出一双翅膀飞到太阳里去。
身后忽然传过来惊恐的大叫声:“一一,快停下。”许一狐疑地回头,他看见了秦越,满脸的恐惧,叫他停下。
太可笑了,为什么要停下呢,他就是想要在码头等一艘船,然后跳上船回家,他知道他不该任性伤心,秦越应该是江宴的,他没有资格难过,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为什么要追来呢,明明不喜欢他的,让他自己躲着伤心就好了,干嘛还要叫他“一一”呢。
他不想看秦越了,看他要伤心掉眼泪的,看太阳好了,那么温暖,可以把所有的泪水蒸干。
然后他听见了坠水的声音,沉重的身躯完整的砸进水里,四面八方湛蓝色的海水涌了过来,许一却觉得熨帖温暖,他任由自己沉入海底,四周真的好静啊,海水拥抱着他像是母亲最温暖的怀抱,父亲最宽厚的后背,他抬头看着头上的太阳,它坠不下来,却依旧努力的把光打进湛蓝的深海里。
他听见有人叫:江宴。
他是许一,他不是江宴,秦越又在叫江宴……
平静的海,泛起了波澜,好像有人抱住了他的腰,拼命把气息灌进他的嘴巴里,他想起那天夜里他和秦越在泳池里接吻,许一忽然想睁开眼睛去看看,抱着他的人是不是秦越,可他太过疲